两人之间的交谈开诚布公。韦林没有要掩饰的意思,也不想给莉丝留下什么辩解的空间。
“邀请你加入他们?”
莉丝索性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耐人寻味地看着韦林,让他心里有点发毛。这个女人毕竟年纪大他几岁。这种小问题的针锋相对,韦林根本不可能讨得到什么便宜。
“你是不是在犹豫。犹豫到底要不要加入他们,还有犹豫要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韦林瞧着莉丝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好一张利口。是米雷告诉她的太多,还是…都是她猜出来的?
以前韦林只把莉丝当成烈天的另一半来看,像其他佣兵一样正常跟她相处。然而,几句话之间的交锋,就让他明白过来,莉丝之所以能在烈天不在的时候,一个人撑起烈泉酒馆,做得有声有色,绝不是仅仅凭借运气,或者什么烈天的名声。
他咬着牙回击道:“只怕咱们两个告诉米雷的东西不一定谁多吧。要是今天烈天他们不回来,明天也不回来,最后烈泉酒馆会不会改姓?”
这话回得非常无礼,话中带着浓浓的讽刺。莉丝却没有生气。看着韦林气急的模样,她反倒笑了出来:“何必这么紧张呢。从某种意义上讲,咱们难道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么?”
韦林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莉丝低声道:“你今晚还要去见他?去的话麻烦帮我带个话,就说,等烈天走了…我就去找他。”
韦林乜斜着莉丝,口气里透着浓浓的不屑:“你跟我不一样…贱人。良将则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你呢?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背叛一个爱你信任你的男人?就算我以后跟他割断同袍之情,但是就你这种行为,还是令我很恶心。很恶心!”
他怒气冲冲地走开,到了后院来,回到自己房间。越想越生气。一个背叛恋人的女人凭什么敢讽刺我?她懂什么?真是可笑。他躺在床上,望着透过窗子映照进来的月光,心绪始终难以平复。想起以后,就算自己换了一个地方,可能还是要跟她碰面,甚至还得管她叫“嫂子”,他心里更别扭了。
躺了一阵,因为不能睡去,他又从床上坐起来。空空荡荡的房间,她种的花也已经死了。屋里留着的跟她有关的记忆,萦绕在他脑海里,始终挥散不去。她的衣服,她的皮靴,她的剑…这些东西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带走。也许走之前,自己应该把她的东西都先送回她家去吧。再怎么说,这些也不属于我。
这间充满回忆的房间是带不走了。也许自己应该开始新的生活,试着把她忘了。带不走也好。韦林自嘲地笑了笑。月亮是圆的。他埋头在她的被子里痛哭失声。还是好想她,本来都已经把婚期定好了,怎么偏偏就是在最后一趟任务里发生了意外?为什么自己没有一起死掉了呢?
他天真地想,假如亡灵们也有生命,也会生活,自己当时跟她一起死了,也许现在还会在一起吧。他不禁笑了。这怎么可能呢?她现在到底是死是活,是为亡灵巫师驱役,成了行尸走肉,还是已经在斯格瑞特村,化为了一具白骨?
心里乱糟糟的,像是一团扭在一起解不开的毛线。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韦林翻身起来,拿上剑,悄悄打开屋门,朝外走去。
院子里很静。酒馆大厅灯还亮着,不过也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他轻轻往院后门走去。没发出什么动静。他把后门打开。
然而下一秒,他浑身的汗毛炸裂性地耸立起来。门口正站着一个人。身子完全被阴影遮住的人。
而那个人正把玩着一柄匕首,看到他开门,道:
“哥们。这么晚了,想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