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做人要知恩,不能把别人对你的援手当做理所当然,这世上没有理所当然的事。这碗饭原该由你去送的,我这是替你。要不是那个叔叔,你就被人贩子拐跑了,再也见不到姐姐了,你不怕吗?”
大宝仰头看着她,片刻后睫毛低垂。
“反正姐姐怕死了,多亏了流浪汉把你送回我身边,咱们俩欠人一份情,你明白吗?现在可以松手了?”
大宝慢吞吞松开了手。
季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乖。”
季出去后,大黄许是感知到大宝心情不好,大脑袋凑过去想蹭他,不料被大宝狠敲了一下。
“渣,狗。”
大黄哼哼两声,瞬间蔫了。
季把一大海碗骨汤饭端给流浪汉,这次没急着走。
流浪汉还保持着和昨晚一样的姿势,季怀疑他是不是都没动过地儿。
其实她之前也曾暗暗好奇过,流浪汉都是怎么解决个人问题的。
现在有了答案,人既不是瘫子,方便啥的自然不成问题。
“那个……”
季蹲在矮棚门口,朝里探头。
从流浪汉那一绺一绺垂搭下来的头发缝隙中,隐约瞥到他是睁着眼的,只不过看不清他眼神,也不知他在看哪里。
“能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吗?”季指了指他的手腕和脚踝。
然而流浪汉别说回话了,连动都没动。
有点尴尬啊。
季往里又探了探。
“其实你是会说话的吧,就像你可以走路一样?”
“,你这样我很为难啊,显得我跟狼外婆似的……”
“别太拘束呀大哥,咱们聊聊,我没恶意的,就是想替我家大宝感谢一二……”
“咱们好歹也曾经进行过一次友好的沟通与交流,你没必要这么高冷,真的……”
季说着说着,人已经挪到了流浪汉跟前,鞋子也不可避免的踩到了底下铺垫着的破草席上。
她本来是想脱鞋来着。
再怎么说这矮棚现在也算是流浪汉的家,这席子就相当于是他的床,自己穿着鞋上来……这么说好像有点怪怪的。
总之就是,她知道踩人席子上不太好。
但一来,这里的女子不能随便脱鞋。
二来嘛,这席子比她鞋底都脏……
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大丈夫不拘小节,她也一样。
季的花样开场白先后遇冷,她也不废话了,干脆直接上手。
边揭开他脏兮兮的衣袖边道:“我就是给你看看,没别的企图,你不要担心,我……”
絮叨声戛然而止。
季的眼神直直盯在流浪汉的右手腕上,面露惊骇。
紧跟着扯过他的左臂。
卷起衣袖后,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刀痕,同样翻卷结疤的皮肉。
而后如法炮制,分别卷起他两个裤管。
跟骨处也是相同的刀伤,但显然比手腕的伤要严重许多。
而且可能是昨天奔走过的缘故,本来已经黏连在一起的皮肉又绽开了,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混着血丝的脓。
红红白白的视觉冲击,夹杂着说不出的气味迎面扑来。
季捂着翻江倒海的胃部,扭过头一阵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