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扶着流浪汉到门口的凳子上坐下:“先歇歇吧,今日也差不多了。”
跟刚拆石膏那会儿连提脚都无力相比,如今拄着拐的情况下,流浪汉已经能在院子里走上几个来回。
“怎么样?是不是从来不知道,原来走路是一件这么难的事。”
流浪汉看着她在自己身侧蹲下,检查过手腕又检查脚踝,淡淡嗯了一声。
以前,走路是本能。
如今,每迈一步都得使尽浑身力气,还要忍着脚后跟若隐若现的疼。
原本轻松就能搞定的事,现在花了一个上午也不过才走了这么几圈,还累出一身汗来。
“难就对了。跟腱断裂的康复是所有肌腱康复中最难的,没有之一。这是一场艰苦的持久战,你已经一天天在变好了,不要心急,慢慢来。”
季叮嘱完,又看了一下他左脚穿着的跟腱鞋。
“如今已经去掉五片,再撑半个多月就可以换平底鞋了。”
拍了拍手,起身问胡大成:“锅里还有热水吗?”
“还有大半锅呢,不过不咋热了,要不要再添把火?”
“添吧,刚锻炼完,给他烫烫脚。”
胡大成烧锅去了,季想起来,问流浪汉。
“大成这几天都有帮你按时泡脚吧?”
既然答应了宋,而且流浪汉这边也确实没什么需要她亲力亲为的了,一些非必要的接触便随之尽量减少。
送饭、泡脚、看流浪汉日常锻炼这些,都委托给了胡大成,她自己则偶尔过来监督一下。
流浪汉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她,嘴唇微动,却没有出声。
季猜出他想问什么,可原因又不太好启齿。
“那个,我最近比较忙,就……”
胡大成耳朵尖,烧着锅都不耽误他抢答。
“小姐这几天忙绣花呢!她在绣荷包,绣的可丑可丑了。”
“胡大成!”
季朝灶房吼了一嗓子,胡大成立马安静如鸡。
季瞥了眼流浪汉,有点莫名的尴尬。
胡大成和胡细妹还小,不懂这些,流浪汉作为一个成年人,必然是心中有数的……
她现在的心情和许多刚恋爱的人一样,想说与人知,又怕人知。
好在流浪汉突然侧转视线看向别处,并没有表现出好奇或者嘲讽。
也对,他对外事向来是漠不关心的,又怎会关心自己给谁绣荷包?
再说了,绣荷包一定是送人的吗?就不能自己佩戴,就不能拿去卖?
所以啊,她心虚个什么劲儿,此地无银三百两!
季鄙视完自己,咳了几声,重新摆出一副理直气壮兼若无其事的样子。
胡大成把掺兑好的水端过来,又跑进堂屋,从盛放药粉包的炕头柜里,拿了一包出来洒进水里。
之后嚷着肚子疼,一溜烟跑屋后去了,分明是怕季训他。
流浪汉垂眼脱掉鞋,把脚放进盆里,边泡边照季之前做的那样,梳理小腿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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