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妧没养大宝之前,也曾设想过,若有一日自己有了孩子,一定要像训练斯巴达勇士那样训练他,方方面面都要按照最严格的要求。
等真养了孩子,想法却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就像关山说的,恨不得自己厉害些、再厉害些,最好能替他挡去一切潜在的风险和威胁,而他只需要无忧无虑的长大就可以了。
至于永远离开……怎么会?大宝即便长大后要出去闯荡,走得再远,总要和家里书信联系吧。
季妧本能不愿意去接受这种设定。
然而理智却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往那个方向去想……
关山也不打算多说,只道“你不必事事挡在他前面,提早经些摔打,见些人心险恶,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个道理季妧又何尝不知。
她只是觉得大宝幼年缺失太多东西,所以想尽自己所能弥补给他。
却险些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慈母多败儿”的人,幸好关山点醒。
看来,得给大宝找个正经的、狠得下心的师傅才行。
她瞟了瞟关山,双眼一亮。
“等天晴,让大宝每天跟你去后山跑步怎么样?还有你天不亮就起来打的那种拳,那个是不是也可以教大宝?”
关山“……”
在季妧殷切灼灼的注视下,他十分勉强的嗯了声。
这一天,关山一直在东屋。
他抄书,季妧说话,偶尔也会进行一下关于如何教育大宝的交流。
季妧甚至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外面天已经黑了。
屋里点着灯,关山在她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停笔,起身朝她走来。
布满硬茧的大手再次探上额头,季妧怔怔的看着房梁,半晌晃了晃了脑袋,觉得自己一定是烧糊涂了。
病中情绪最易脆弱,千万不能胡想啊。
雨连下了两日才停。
这两天季妧一直享受着至尊病号的待遇,关山连凉水都没让她碰。
寒冷的冬日,缩在暖暖的被窝里,困了便睡,醒了就跟身边人聊聊天、说说话,还挺享受的。
不过再享受,连躺两天也有些急人。
所以到了第三天,雨停之后,季妧便提出去西河沟看看情况。
虽然搭了棚子,菜据说也盖了好几层草苫,还是不能完放心,怕底层被雨水沤到。
关山将她裹的严严实实,陪她一起。
在乡下住着没什么不好,唯有一点——泥路遇雨,泥泞的难以下脚。
家里的院子和门口都铺了砖,不会弄脏鞋,出去外面可就完是两种情况了。
季妧特意穿了专门在雨雪天气穿的油靴,就是那种木片做底,靴底钉了钉子防滑,靴面涂上桐油的古代版雨鞋,走路倒还好,就是裙角不免被溅上泥点。
季妧抱怨了几句,关山就要去抱她。
季妧吓了一跳,推开他的手,咬牙瞪眼“这是外面!”
关山目光扫了扫她提着的裙角“你不是怕脏?”
季妧没好气道“脏都脏了,大不了回去洗就是了。”
关山没再坚持,季妧松了口气,心想这人还抱上瘾了。
到了西河沟,再走十多米就是制作点了,两人却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个大水坑,两边又没路可绕。
关山看她,她看关山。
最终,季妧点了点头。
关山展臂揽着她的腰,将人半抱了过去。
他个子高,长腿一迈,就跨过了水洼。但是后面一截路是稀泥,关山便一直将季妧抱到了目的地。
季妧想着这时候应该没人,谁知转过身,就对上好几张目瞪口呆的脸。
谢寡妇、季雪兰、季连松,还有几个帮工……
她僵硬的转动脖颈,质问的目光看向关山。
关山是一直正对着这边的,也就是说,他明明发现了这边有人,却没有告诉她,也没有提前把她放下……
关山若无其事的看了她一眼“有事?”
季妧只能硬着头皮装失忆,假笑脸挥手“大家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