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到生意上的阴谋阳谋。就算她始终谨守底线,不可否认的是,只要使了手段,就逃不开尔虞我诈的范畴。
更何况她本身还藏着个巨大的秘密……
关山心底是不是也藏着这样一个秘密呢?
因为太过骇然,所以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她。
面对她的试探,沉默不答只会被归为默认,而自己势必会继续探究下去,所以他逼不得已撒了个谎……
季妧的推测是这样的。
若真是这样,她虽然会有些不舒服,却也能够理解。
可……
关山当时的样子,尤其他的眼神,实在不像是撒谎。
不然的话,就太可怕了。
说明自己从没有看透过关山,说明认为他不会欺骗自己的想法真的是个笑话,说明从前和以后他想骗自己都是易如反掌。
不止是言语,包括——感情。
越想越没谱。
季妧想再找一些证据,一些证明关山真的不是寇长卿的证据。
想来想去,想到了贞吉利临去京城前说过的那番话。
动手的前一刻,她犹豫过。觉得自己有些多疑,也怕关山觉得自己多疑。
而且衣服扒开以后,若是左肩好好的,什么伤都没有,那么她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可是箭已在弦,索性豁出去一回。大不了她事后跟关山道歉,就说自己不该不信他。
然后就是眼前这一幕。
……为何会这样?
关山左肩竟然真的有伤……
是巧合吗?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季妧怔怔抬眼,无焦距的视线对上关山沉静的双眼。
苦热夏夜,遍体生寒。
短短片刻功夫,关山双目已然恢复了清明。
他的眼神告诉季妧,他明白季妧的目的。
季妧的眼神也告诉他,她需要一个解释。
刚刚的意乱情迷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四目相对间,只剩较量无声。
然而关山并没有辩解什么。
只是将一侧的系带扯开,而后将整件中衣扯下。
上半身整个暴露昏黄的灯光下,暴露在季妧的眼底。
小麦色的皮肤,紧致的纹理,还有……
季妧的瞳孔一缩再缩。
盖因关山右肩处,也有一处箭伤留下的疤痕。
除此之外,他的前胸、腹部,甚至两臂之外,部都是痕迹。
季妧站起身,把关山拉起来,绕到他背后。
宽阔的后背上,密密麻麻,更是不计其数。
季妧粗略分辨了一下,刀枪剑戟,无一不有。
有的恢复的好,只剩一道隐约的痕迹,有的却凸出于皮肉之上,看上去十分可怖。
季妧不觉得可怖,她只觉得扎心。
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反复蹂躏,从钝疼到刺疼,最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就这样傻傻看了半晌,季妧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抚上那道几乎斜贯整个背部的刀疤。
“这是……”
“我从军第三年留下的,那时还小,经验不足……”
季妧的手指颤了颤,移到下一处。
“这处是伐羯时留下的……”
之后不需要季妧开口询问,关山一处处仔细说给她听。
从刚上战场时隔三差五的受伤,到后来习惯了枪林箭雨,受伤的次数越来越小……
他讲述的语气平淡至极,仿佛这些不值一提。
也对,上面最早的疤痕都是十多年前的了,当时便是再疼,哪怕疼到生不如死,这么多年过去,那种感觉只怕也都淡忘了。
所以他可以无关痛痒的提起。
可是季妧不能。
每知道一处伤痕的来历,她的心就不受控制的揪紧一次。
耳边听到的,是刀剑划破皮肉的声音,是剪矢穿透身体的声音……
眼前看见的,是浑身浴血的关山,是痛到极致面容扭曲的关山……
季妧重重喘了口气,感觉身上同样的部位也开始隐隐作疼。
关山转过身,握着她的手,来到了左肩处。
“这……”
“不用说了。”季妧蓦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