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知道,这位是汉昌侯府的……嫡小姐还是庶小姐来着?”
季妧扯了个不咸不淡的笑:“我姓季,叫我季妧便好。”
田嬷嬷神情有些微妙。
少顷,福了福身:“季姑娘。”
之所以叫季姑娘而不是叫季娘子,盖因季妧已经将头发披散了下来。
尉大管家和姚嬷嬷都知道了她男人失踪的事,姚嬷嬷更是直接认为季妧被人抛弃了,毕竟这种不贤不淑的性子,有哪个男人受得了?
是以离开邺阳之际,姚嬷嬷强烈“建议”她梳回姑娘头。
季妧原可以不听的,只不过……她之前就跟关山说过,若他再敢不声不响失踪,且只字片语不留,她就对外宣布守寡,然后开开心心做寡妇。
这次虽然给留了信,但那是马后炮,不作数。季妧不高兴,连寡妇也不想做了,直接恢复单身。
关山,关山是谁?名字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统统不作数。
那梳什么头还有什么所谓?反正她眼下不必在乎任何人的看法。
季妧起身,唤了声小丁,转头对景明珠道:“我和小丁就不打扰了。”
景明珠将她送至门外,微微踌躇。
“你别介意……奶娘她就是……”
季妧摇头:“多虑了。”
她听过的难听话太多了,这种级别的挠痒痒都不算。
景明珠微微释然:“这种地方,我就不留你用饭了,等回了京城,再好好请你。”
季妧点了下头,权作回应。
目送季妧牵着小丁走远,景明珠回屋,语气少有的严肃。
“奶娘,季妧是我新结识的朋友,你刚刚那样说话,实在失礼。”
“小姐,别家老奴或许不知,那汉昌侯府的情况老奴却是听说过的。
汉昌侯的嫡妻韦氏,因为身子原因,膝下一个子女也无,汉昌侯钟情韦氏,府里一个妾也未纳,这冷不丁哪里冒出个小姐?
瞧这年岁,应该在汉昌侯与韦氏大婚之前,说不定就是哪个通房生的,被韦氏给打发了,只是没处理干净……
昨日里看她给狗洗澡,还以为是汉昌侯家的丫鬟,毕竟哪家小姐会是如此作派?
嫡出嫡长与野生野长的终究不同,便是回了府里也讨不到好……这样上不得台面的身份,小姐与她相交才是失礼。”
“奶娘。”景明珠打断田氏,“若是在京城,我依了你便是。可这里不是京城,何必还被那些条条框框给拘着,非得时时处处分出个三六九等?
我觉得季妧是个极通透的妙人,我喜欢她,结识的是她这个人,与别的毫不相干。
至于什么通不通房的,咱们既不知内情,就不能乱说。”
田氏见她认真起来,勉为其难为难的应下。
“小姐放心,老奴的嘴巴向来严实。”
说罢,叹了口气。
“其实便是在京城,小姐你又何曾听过我的?
就拿汉昌侯府那个不伦不类的嘉嬿小姐来说,生父不过一介小小官吏,还被贬官流放到了岭南。韦氏膝下空虚,将她留在侯府假充嫡女般教养,岂不是笑话?
除非门第比汉昌侯低的人家,勉强会给她几分薄面,但凡门第相等或高上一些的,谁心里没个数?
偏小姐你心软,见不得她受冷落,回回相见都要跟她搭上几句话,还不是为了给她打圆场?
话说回来,等这个季姑娘进了汉昌侯府,必然是要和那尉嘉嬿对上的,到时看小姐你帮谁是好。”
“好了奶娘,你就别管这事了……”景明珠服软,“与人为善,这是祖母教我的,奶娘要是有意见,那就是对祖母有意见,回去我可要告状了。”
田氏拿她没辙,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景明珠这关算是过了,季妧和小丁却被黑面神姚嬷嬷堵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