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是个好性儿的。行了,不提她,且陪我说会话……”老夫人看向姚嬷嬷,“难为你,一大把年纪这么来回奔波,先下去歇着吧,不然身子骨哪吃得消。”
“那老奴就先下去了。”
福熙堂外,一个大丫鬟正煞有介事的吩咐下面的人。
“待会儿人来了,就说老夫人正在歇觉,吩咐了不能打扰,先让在院子里等着……”
姚嬷嬷出来,正好听到,心知是老夫人的意思,也没有多说什么。
刚刚邢嬷嬷和她一块来的福熙堂,抢在前头就把季妧入府后的一言一行学给了老夫人听。
邢嬷嬷离开后,老夫人让她把此去关北所见所闻细细说来。
从最开始的拒绝,到最后的妥协——她照实说了。
老夫人又问了她对季妧的看法。
灵心慧齿,疏于规矩——她也照实说了。
当然,重点在于后四个字。
从到达宛丘开始,姚嬷嬷就试图教其规矩将其“掰正”,但季妧是能敷衍则敷衍,最后干脆在房门上贴了“姚嬷嬷禁止入内”的纸条,把她气的够呛。
之后她也算看明白了,季妧成日里与景家小姐待在一处嘀嘀咕咕的,哪里是学什么礼仪,更非看什么贤书。
姚嬷嬷哀其不争是一回事,但态度并不如最初那般否定。
在她看来,季妧纵然有种种不足,但和侯爷一样心存仁厚,光这一样就能盖过其他。
虽然表现的方式有时让人恨得牙痒痒,习惯了的话也就那么回事……
想到这,姚嬷嬷悚然而惊。
她竟然习惯了???
不过她如何想不要紧,在老夫人眼里,季妧这种“胆大包天”的性子是万万容不了的。
姚嬷嬷心里明镜似的,老夫人这是想把人晾上一晾。
只是这番苦心怕是白费了。
就季妧刚刚撵人那德行,能不能来都是一回事。就算来了,若不能立时见到人,只怕会扭头就走。
姚嬷嬷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不操这个心了。
这段时间心力交瘁,她真得好好歇歇。
尉嘉嬿陪老夫人漫无边际的聊着,眼看聊无可聊了,院子里还是没有动静。
天色已暗,老夫人也有些乏了,支颐闭目道:“把人叫进来吧。”
帘外候着的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走进来回话。
“回老夫人,小姐她……并不曾来过福熙堂。”
老夫人缓缓睁开了眼。
尉嘉嬿见气氛不好,赶忙打圆场。
“妧妹妹远道而来,想必是累了,又或者是迷了路也说不准,必不是有意的。”
老夫人哼笑:“倒是我这个老太婆想的不周了,也好,绿葵,你带人亲自去请。”
“是。”
回话的丫鬟领命而去,这一去直到天黑透了才回,而且身后并没有跟着旁人。
不等绿葵回话,尉嘉嬿惊讶的捂住了嘴。
“这是怎么了?满头满脸的汗,发髻都散了,鞋子也不见了……怎地如此狼狈?”
“大狗、狗追的……”
绿葵惊魂未定。
她带人到了清晖园,见只有一个小丫头蹲在院门口嗑瓜子,便表明了身份和来意。
小丫头却说季妧睡下了,谁都不见。好说歹说都没用,她理都不理,还堵着门口不给进。
两下里歪缠许久,最后绿葵急于交差,只能带着人强闯。
谁知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似狗非狗的庞然大物,伏低上身冲她们低呜不断,模样凶恶至极。
绿葵并几个丫鬟吓破了胆,一路跑的丢鞋弃袜,说出来实在是丢人。
“好,好。”
老夫人一连说了两个好,便不说话了。
只手里的佛珠串子被拨的噼里啪啦响,气怒自不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