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愁,一德堂就要在京中开分店了,只不知是年前还是年后。”
尉大管家如何能不愁?
“坐等也不是办法……”
季妧单指敲了敲下巴。
“这样吧,我这记了个药方,写给你,你照方抓药煎服,不过抓药之前,一定要先让主治大夫看过才行。”
屋里另一头就有书案和笔墨,季妧径直走过去,提笔蘸墨后伏案写了起来。
尉大管家跟过去看着。
“陈橘皮……黑牵牛……木香……”
最后一笔写完,季妧将笔搁下,捏起纸胡乱吹了两下,随手就递了出去。
如此随意的态度,尉大管家心里直打鼓。
偏她又特地强调了一遍:“一定要找大夫看过才行。”
尉大管家觉得口有点干。
“小姐,你是认真的?”
“爱信不信,我也没逼着你照我这方子抓药。”
汉昌侯好不容易止了咳,忙道:“不用问了,就照着妧儿写的这个方子抓药,煎来我喝。”
侯爷终于主动要喝药了,尉大管家老怀大尉,只是这方子……季妧终究不是大夫。
“可千万别!”季妧双手在身前交叉,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一定要给大夫看,必须要给大夫看,大夫点头才行,否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概不负责。”
这回咳嗽的换成了尉大管家。
汉昌侯似乎没觉出这话有什么不妥,还是那句:“都听小姐的。”
那就只好听小姐的。
尉大管家将方子慎而重之的收起,笑呵呵道:“侯爷,小姐这是关心你,想让你快点好起来。”
汉昌侯看着季妧,一脸慈父模样,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神采。
不泼盆冷水,怎么对得住这么好的气氛。
“不是说过几日侯府要设宴么,你早点好宴席才能早点开。既然回来了,该我的都得是我的,我不想要的谁也别想塞给我,明白?”
尉大管家眼皮直抽抽。
虽说这话应该是真的,可……何必说那么直白,多伤侯爷心啊!
汉昌侯确实有些失落,不过笑容并没有消失。
“我一定尽快好,等到了那天,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侯府唯一的千金。”
季妧唔了一声:“不是庶的?”
汉昌侯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你不想认韦氏为母,便不认,即便不认,你也是嫡长女。”
“礼法上说不通吧?”
季妧故意这么问,事实上她才不关心礼法上说不说得通,说不通最好。
“我来想办法。”
汉昌侯眼中有一种名为慈爱的东西。季妧避开他的视线,看向了别处。
从倦勤斋出来,尉大管家又掏出那张纸。
“小姐,这个……”
季妧实在被他小心谨慎的样子弄没了脾气。
“吃不死人。”
尉大管家脸都绿了,季妧叹了口气。
“他那原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症,但若任由其发展下去,会同时损伤心脏,影响心脏供血……就是非常危险的意思。”
尉大管家握紧手中的方子,神色沉重起来。
侯爷久治不愈,今年比以往咳的更加厉害,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小姐应不会拿这个开玩笑,何妨试上一试?
“老奴马上去办。”
季妧懒洋洋摆手:“快去吧,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
入夜,迟迟无法入睡的季妧忍不住扪心自问。
她一直觉得汉昌侯府的人薄情寡义,可是现在,借侯府千金的身份避难的自己,不也是同样卑鄙?
卑鄙就卑鄙吧。
人活着,孰不为己?
福祸自招,大家都是求仁得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