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发现我的存在之后,便卸了泰叔的管家之职,由金申顶上。泰叔从此便搬到庄子上与我同住。只是我常年在外,并不能回去,好在寇家的家族墓地就在附近,泰叔倒也乐得为父亲守灵。
温如舒要带他走,被他拒绝了,他执意去关北寻我,只是还未及动手就被殷氏叫去了寇府。接下来的事你应该也能猜到。泰叔是被抬回庄子上的,从那以后,庄子表面上看与往日无异,暗中却已被严密把守了起来。”
“泰叔的身手应该很好才是,而且他为何……”
那个时候殷氏找他,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明知山有虎,为何还偏向虎山行。
“泰叔忠于父亲,殷氏以父亲为由头要见他,他不会不去。”
“可他明知道殷氏害了你。”
“你以为他会替我报仇?”
关山摇了摇头。
“父亲将殷氏、寇长卿和我同时托付给他,殷氏是排在第一位的,父亲让他一切听从殷氏吩咐,他救了我,违背了殷氏,已经怀愧于心,因而只会己其所能护我,不会伤害殷氏和寇长卿分毫。
他甚至还抱着让我认祖归宗的希望,然后和寇长卿冰释前嫌,兄弟二人共同撑起寇家门庭。直到临闭眼那会儿,他才终于放弃这个念头,让我远走高飞,有多远走多远。”
“泰叔……是谁还得。”
“金申。”
这两个字在关山齿间过了一遍,碾成了齑粉。
“他们清楚,我若还活着,必然会回来见泰叔,便把泰叔当做犯人监守了起来,每十天半个月提审一次。
即便在那样的境地下,泰叔也没有放弃寻找我,他设法联络上了一些市井兄弟,托那些人到关北一带寻我。我知道后,托隋老场主捎了封信,那封信辗转到了泰叔手中,然而泰叔那时已然不行了,他便告诉了温如舒。”
季妧实在无法理解这种近乎愚忠的精神究竟从何而起,又为何能够坚守一生。
在她看来,实在是有些傻,也让人万分难受。
“殷氏应该不知道温如舒的存在?”
寇府最大的秘密,他们怎么会允许外人知晓。
“原是不知道的,泰叔刚被监守起来的时候,温如舒不知内情,夜探了庄子,虽然开溜及时,大抵还是被他们是猜到了。”
但没有证据,温如舒又是刑部尚书的公子,只好多安排几双眼睛盯着。
“我信中说了,不日即返京,有些事需要他们配合,结果温如舒自作主张,直接跑来了关北。”
“寇府的人是跟着他找来的?”
“他还不算太蠢,带着那群人往南绕了许多弯路,这才脱身北上。
回到京城。为了见泰叔一面,我顾不得许多,强闯了庄子。送走泰叔后,我便去了辽东。
寇家的人分为两拨,一拨跟去了辽东,另一拨去了关北——他们应该猜到了我还会回去。”
季妧不解。
“既然温如舒把人甩掉了,他们如何知道的关北,又怎么那么肯定你还会回去?”
“温如舒回程途中遭遇过一次截杀。”
“是之前被甩掉的那些人?”
若是早就插在关北的暗探,哪里会等温如舒走到半途才动手,更不会放任关山离开关北。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之前被甩掉的那些人反应过来被耍,然后摸到一路追到了北方。
虽然已经晚了,不过温如舒那么显眼的一个人,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只要稍稍打听,哪里还能藏得住。
之后再顺藤摸瓜……
季妧打了个机灵。
算算日子,那些人狙杀温如舒不成,赶到邺阳,正好是她离开邺阳的日子。
幸好是错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