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事无绝对,万一范咸再故技重施,万一中途又冒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季妧思来想去,几乎彻夜难眠。
翌日出发前,特意找来滕秀。
“我看大宝挺喜欢罗勒的,不如今天就让罗勒跟去伺候吧。”
虽是共同赴宴,男女却是不同坐的,大宝并不能时时刻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这才是季妧最担心的。
滕秀道:“季姑娘许是不知,不管是罗勒,还是今日前去的那些侍卫太监,都是进不了皇城的。”
季妧拍了拍额头。
是啊,正阳门前,文官下轿、五官下马,这是规矩。
德高望重或者身份特殊者或许会赐乘肩舆,余者就唯有靠步行了,更别说带下人进去……
滕秀知她心思所在:“幸而奴才还能跟随在侧,季姑娘放心,奴才绝不会让王爷出事,但凡王爷有丝毫闪失,奴才提头……”
季妧摇头打断他的话:“你的命也是命,你肯全力护着他就够了。那就拜托你了。”
滕秀顿了顿,笑道:“当不得姑娘这声拜托,都是奴才分内之事。”
季妧将大宝拉到内室,嘱咐了一大推,又喂了他一颗从辛子期那要来的药丸。
虽叫避毒丸,但辛子期说了,只能针对一些常见且轻微的毒,若再来个上回那样的,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不许乱吃东西,陌生人递给你的水,没有经过滕秀的手,再渴也不能喝。”
大宝一一点头。
在季妧弯腰帮他整理衣襟时,黑漆漆的眼珠盯着她,神色无比严肃。
“阿姐也一样,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季妧忍俊不禁,捏了捏他的脸蛋:“我今天就当哑巴。”
大宝去翻季妧随身带着的荷包,刚刚那个盛药丸的小瓷瓶就是从里面拿出来的。
“做什么?”季妧把荷包递给他。
大宝将瓷瓶掏出,晃了晃,听见里面当啷响,稍微满意了一些。
拔开瓶塞,倒了一粒在掌心,递到季妧嘴边。
虽未曾说话,但意思明显。
季妧笑了笑,拈起药丸仰脖服下。
怕死如她,其实早就打算好了,喂大宝一颗,自己进皇城之前也服一颗,但大宝的惦记还是让她有种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感觉。
拍了拍他的头:“走吧,今晚回来给你说大汉天子的故事。”
“大汉天子是谁?”
“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宫中的气氛简直比过年那会儿还要热闹,置身其中,险些让人忘了那四起的烽烟,醉生梦死之间甚至有种盛世升平之感。
满月宴设在在保和殿,男女宾分列两厢,隔着纱屏而坐,正中是舞乐之所,万德帝居于上首,在他身侧坐着的并非郑贵妃,而是没什么存在感的皇后。
入席、宣礼、起宴、乐舞、进撰……礼节之繁缛,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以至于季妧看着面前的炙鹿肉、柳蒸羊、箸头春、乳酿鱼……还有什么金商玉脍、缕金凤蟹、河豚蛤蜊、四燕四鸭,都完全没了食欲。
不过在场有食欲的总共也没几个,都是象征性动下筷子也就罢了。
注意力也不在舞姬身上,全都若有似无盯着上首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