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很坦率地说:“去年一年中规中矩,没有特别大的突破,所以那天我才坚持要回发布会,时间一长,就会发现最难超越的人其实是自己。”
“那因为你老了呀。”云恩小小声说,把设计稿收进抽屉里,后腰就被抱住了,她怕痒,在江凛怀里扭来扭去,可怜巴巴地恳求,“老公,我什么都没说……”
这一边,王若对照着清单检查明天要带的所有东西,给负责的人一个个打电话去关照,爸爸妈妈则在客厅餐桌上包红包,明天来帮忙的孩子都要谢谢人家。
就看着王若在家里进进出出,一刻不停地忙,妈妈终于忍不住说:“你早点睡觉吧。”
王若愣了愣,仔细看爸妈一眼,他们为了明天的婚礼,都把头发染了,可纵然头发黑了,渐渐老去的面容还是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她和展世杰在一起之前,就自己贷款买房搬出去住了,后来和他同居,爸妈都以为那个人将来是要做女婿的,女儿喜欢他们就喜欢,好吃好喝地照顾着,谁能想到,结果养了一头白眼狼。
王若决心和展世杰斩断孽缘后,第一个就告诉了爸妈,爸爸妈妈的态度都很坚决,必须把渣男扫地出门,并亲自冲到女儿家里扔东西。
回想起来,自己经济独立后,和父母的交流就越来越少,最亲密的一段时间,竟然是领证后孙威搬过来住的这些日子。
妈妈每天都早早起来给他们烧早饭,晚上回家进卧室之前,孙威一定是在陪岳父聊天,王若有时候看见爸爸在厨房洗个菜,都高高兴兴哼个小曲。
自己熬到三十多岁才结婚,还经历了那么狗血的爱情,甚至很多亲戚都见过展世杰,之前几次带着孙威去参加亲戚那边的家宴,还有人反应不过来怎么换了一个人。
这一切王若都可以不在乎,但爸妈在同龄人之间,亲戚朋友甚至小区邻居中,一直都承受着压力和闲话。
王若越来越感受到,他之所以在事业上能有所成就,除了自身的才华和努力,父母对她的无条件支持和信任,没有用亲情来捆绑逼迫她,没有拖她的后腿,才是最大的助力。
“这小姑娘,怎么哭了呀?”妈妈说,“我叫你去睡觉喽,又没说你不好。”
王若却跑过来,抱住了母亲,哭着说:“妈妈对不起。”
当年搬出去住,她走得那叫一个潇洒,后来一住就是很多年,偶尔回家吃个饭,偶尔妈妈过去帮她打扫卫生,她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
要和展世杰同居,也没问过爸妈,就打了个招呼,她甚至不记得他们当时脸上是否有不自然的表情。
这十几年,她过得太逍遥自在,完全没考虑过父母是否担心,而十几年,爸妈也度过了最后年富力强的岁月,开始衰老了。
“不要哭,明天眼睛肿就不好看了。”妈妈温柔地说,“哎哟,我的女儿终于要做新娘子了。”
隔天一清早,江凛和云恩就来了王若的娘家,王妈妈看到云恩很惊讶:“你就是小孙的老板啊,这么年轻。”
王若嚷嚷着:“妈,云恩还是和孙威的媒人,你十八只蹄髈准备好了伐?”
今天的证婚人,是王若的师父,云恩则被别了一朵红花,她是媒人。
后来亲戚朋友越来越多,家里都快没落脚的地方,江凛人高马大的,杵在客厅里十分好笑,新娘闺房要锁门了,云恩隔着缝缝和老公挥了挥手。
江凛也就参加孟筱的婚礼,跟着伴郎团迎过一次亲,当时没怎么闹腾就接到了新娘,今天看到孙威带着兄弟团来接新娘子,从楼下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他整个就懵了。
当新郎终于撞开新娘的门,还要找到婚鞋才能把人带走,找不到就要贿赂伴娘,江凛和云恩眼神交汇,在云恩的“背叛”下,他帮孙威在空调上面找到了一只婚鞋。
之后敬茶改口,云恩这个媒人也被敬了茶,王若妈妈封了好大一个红包给她,把她乐坏了。
去新房的路上,他们自己打了车,云恩在车上拆开红包数了数,据说等下婆婆那里也有谢媒礼拿,比比他们给新人的随礼,云恩纠结地说:“我们是不是送的太少了。”
江凛不懂这些,想了想说:“你多给孙威几天假期吧。”
吝啬的夏老板立马摇头:“那也要等我自由了才行。”
江凛问:“我们婚礼那天,也要准备这些是吗?”
云恩想了想:“可是我们两个好像没有媒人的。”
回忆当年的相遇相知,是彼此一步步勇敢地向对方走近,努力磨合各种不适应,这份感情,完全是他们自己努力和珍惜而成就的。
“看样子,我们要好好和外婆舅舅他们开个会。”江凛认真地说,“很多事要先讲清楚,不能叫他们白忙一场。”
云恩把红包塞进包里:“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也不去,我不想跟外婆吵架。”
热热闹闹的婚礼,两人跟着新人转悠了一整天,虽然云恩参加婚礼并不多,可是像王若这么威猛,提着婚纱和婚庆公司的人争执,和酒店调整时间,指挥摄影摄像,什么都自己往前冲的新娘,一定是很少有的。
当新娘被爸爸牵着手,缓缓走进礼堂,孙威掀起头纱的那一瞬,云恩看见王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