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嫔带着满怀的委屈去了御前,却不晓得皇帝心情不佳。
他没转过脑弯来想明白自己烦的缘由,堂堂天子想念一个嫔妃想得厉害,那不成笑话了?皇帝心浮气燥,御前伺候的宫人动辄挨罚,往常能蒙混过关的,如今却是不能够了。幸得主子仁慈,顶多吃点苦头,并不会丢了性命。
兰嫔进门,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迎禄。
他面上堆笑行礼:“娘娘您来了,您且等会儿,奴才过去通传一声。”
“好,劳烦公公了。”
兰嫔眼里泅了泪。
迎禄进门去,躬身道:“皇上,兰嫔娘娘到了。”
“她来干什么?”
皇帝皱了眉。
这话要让兰嫔听到,那真是刀扎心窝子一样,说完他就反应过来了:“前头是朕传她来……罢,让她等一会儿。”
迎禄应声,出去回兰嫔的话。
里头没别的女人,皇上在忙正事,后妃该没有争风呷醋的理儿——他想得简单了,兰嫔嗯的一声:“这好办,皇上批改折子费墨,我进去正好给他磨墨。”
“这……”
迎禄震惊了。
瞧皇帝连自己把人传来了都不记得,恐怕心里是没兰嫔的。
他将兰嫔带进去,皇帝鲜少和嫔妃计较,他却肯定要吃挂落。
于是他为难地赔着笑脸:“娘娘,皇上这会身边怕不是方便有人,才让娘娘在外面等着的。奴才给娘娘拿个手炉来捂着,或者去偏殿等等?”
“这乾坤宫的紫宸殿,熙嫔进得,本宫进不得?”
图穷匕现,兰嫔的脸色冷了下来。
原来在这等着他,迎禄缓着声气说:“倒是跟人没关系,娘娘啊,前边儿太平,这会快过年关了,雪灾就且不去提它了,偏偏江南在这时节犯了水患,您说稀奇不稀奇?主子批起折子来就是通宵达旦的,这会子更是烦闷不想见人。这要是不待见娘娘,也不能传娘娘来伴驾吧,娘娘您说可是?也劳烦娘娘稍等会儿,都传到跟前了,何必跟皇上较劲,失了面圣机会就不值当了。”
条条道道的,快将兰嫔说服了。
只是一想到熙嫔能进,她不能进,她心里就不得劲儿。
但这阉奴有一点说得对,跟皇帝对着干,吃亏的总是自己,兰嫔略一思忖,换了种声调:“那我就去偏殿等着,公公进去跟皇上说声别太劳神,伤了身子。”
“奴才省得。”
女人迈着婀娜的步子去了偏殿,迎禄转头笑起来。
秦来财凑趣:“祖宗想到什么好笑的了?”
“有人拿你跟咱家比,你不笑?”
“孙子怎敢跟祖宗比呢,就是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跟祖宗您比啊,我最是知恩图报,今生投胎本来判了做狗的,得祖宗抬举才在御前有了人样儿。”
太监之间的谄媚话,经常夸张得离谱,但在听者耳中却是刚刚好,不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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