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乱过秋后,终于定了启程的日子,就在九月初十,这一日林赛玉穿着家常白绫袄蹲在屋内摆弄自己的棉种,一面听苏锦南在隔壁教全哥写字,父子俩说着说着就拌起嘴来,听的林赛玉只笑。
“老夫人让人送来的”玉梅带着个小丫头掀帘进来,在堂屋里摆了,林赛玉忙出来看,见是四碟小菜,煎面筋,烧肉,苏老夫人生活奢侈,在这里吃喝讲究,一日三餐都用江宁带来的厨子做,还不是请城里最好酒楼的厨子来做小菜,眼前这个一定是新请人做的,全哥早西喳喳的吃去了。
“老夫人呢?”林赛玉找过他帮他洗手一面问道,见玉梅抿嘴一笑,往外一甩头,听外边传来一阵阵笑声,间杂着乐器声。
“老夫人请了城里几个唱的,在那边吃酒呢。”玉梅道。
苏锦南皱眉道:“天都凉了,吃什么酒。”
林赛玉伸手拉着他,笑道:“难得娘高兴,咱们也去看看。”苏锦南抱起全哥,一家人走了出去,因月初,漫天星光,出了远门听隔壁院子里的笑闹声更浓,几声叮咚琴声,和着箫声,,裹着清风,在这个不算大的院子里盘旋。
看到他们一家三口过来了,几个丫头忙接过来,一身织金袄的苏老夫人在正房的穿廊下,倚在铺了厚垫子的长椅上,正看着两个城里来的唱的笑,见他们来了,便道:“可是吵到你们了?”
林赛玉就在她下坐了,笑道:“娘有好玩的也不叫我们。”因见桌上摆着螃蟹,便拿过来吃,一面递给全哥,又捧给苏锦南,一面让那唱的接着说。
苏老夫人含笑指着道:“瞧,拿着我的东西哄自己男人孩子高兴,也不问我这老婆子一声。”说得众人一笑,那唱的妇人便陪笑道:“还不是老夫人好脾气。”
林赛玉便问唱的什么,丫头们便都捂着嘴笑,听那两个年轻妇人道:“告夫人,如今咱们县里都在传西游记,四邻八县的人都跑来学,据说那传到京城里了,可谁也没咱们先说得好,咱们也学了来讲,好叫奶奶姐儿们听得新鲜…”话刚说完,就见林赛玉也笑了,正莫名其妙时,全哥跳下来道:“是我娘讲的,”都是一怔,看那妇人将全哥一把揽住,在脸上吧唧亲了口,“好儿子,可算会叫了!”全哥红了脸,挣开她几步钻进苏老夫人怀里去了。
就有丫头告知了原委,两个唱的便羞怯怯地站起来,道:“可是打了嘴,原来是夫人讲的,奶奶也是,自己家守着真神,还拿我们取笑了不是。”
苏老夫人哼了声道:“别怕,她没你们说得好,我就爱听你们说。”
林赛玉只是笑不言语,见桌子上摆着酒,便端起吃了一杯,觉得好吃还要再吃被苏锦南拦下了。
“夜深寒重,别多吃。”苏锦南取过丫头递上的茶给了她,林赛玉一手接了,见那唱的妇人走近道:“夫人,如今界面上都说到过火焰山,余下的就没了,夫人怎的不讲了?”便掩嘴笑了,道:“我哄孩子玩的,原本就是没头没尾的。”
说实话,她当时不过是拿来哄全哥金蛋的,再说讲的也不是正宗的西游记,不过是二十多集的电视版西游记,根本没想到孩子们回去将给家里的大人听,一传十十传百的流传开来,吓得她只怕扼杀了吴承恩,再不敢讲了,尽管如此,后世界吴承恩写西游记时,到底注明了由昔往日成安曹娘子农闲哄孩童之事而的话。
那唱的妇人见问不出来,很是遗憾,一旁的丫头们又催着唱,便捡了几个应景地唱起来,苏老夫人见跟前儿子媳妇孙子和顺,面上虽然撑着,心里笑开了花,眯着眼听的乐滋滋的。
“娘,余下的你只讲给我一个人听。”全哥从苏老夫人怀里钻出来,靠近林赛玉低声道。
林赛玉被他这一声娘叫的打心眼里欢喜,将他抱在身前笑滋滋道:“好,只讲给全哥一个人听,好让全哥出去长脸。”
“娘,今晚我跟你一起睡,你讲给我可好?”全哥在身上扭着说道,被苏锦南黑着脸打了一巴掌,仗着苏老夫人在,便大声嚷道:“爹坏,比我还大,还要娘陪着睡,还说我!”此话一说,满院子人都哄的笑起来,让苏锦南与林赛玉羞得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天上星星也笑得乱眨眼。
而在此时京城里,夜深了却正是热闹的时候,街上行人如织,满街飘红舞绿,马行街灯火通亮,照得人眼花,绸缎,瓷器,南北杂货,冠袍襸头,珍珠,香药铺席,金银书画,珍玩犀玉,头面冠梳之类各式店铺也到比白日还热闹,真是人挤马,马挤人的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