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邢沅芷回到邢家,和父亲说了退婚的事情。
“唉,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邢文兴是个性格懦弱的中年男人,其实并不是很赞成退掉这门婚事——总觉得对不起老友程清河。
不过他女儿号称“邢家清凤”,还未成年便是九品中的位阶。说实话,那位已经沦为寒门的老友之子确实配不上。
有一说一,寒雀怎可配清凤?就算是父辈的约定,如今已生危害,又何必让子女承担?
见父亲面色踌躇,邢沅芷便将补偿也说了,主要是每月1万元的生活补偿金。
于是邢文兴脸色渐缓,点了点头,这事便任由女儿做主。
自从妻子过世后,邢文兴基本就不参与家事和族事了,每天就是像个废人般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切外事全都交给女儿来处理。
邢沅芷当然也是极有主见和手腕的,既然她打算解除婚约,对方那边也认可答应了,那就这样吧。
和父亲道了晚安,由侍女伺候着洗漱完后,邢沅芷便让她们退下,自己上床歇息了。
闭上眼睛,脑海里忽然闪过程晋阳那无神的瞳孔。
刹那之间,她有些微微的不忍,但很快又被理智驱散了。
联姻,讲究的就是个门当户对,既然程晋阳的家世已经配不上她,那么当然是早分早好。
就算勉强成了,没有程家的支持,他在邢家的地位也相当于入赘,那样对已故的程清河叔叔而言,才是更大的羞辱。
这样想着的邢沅芷,很快便理智地说服了自己,心安理得地睡去了。
意识渐渐陷入了深渊。
……
程晋阳在梦里睁开眼睛。
他就地一个翻滚,闪开可能出现的袭击。
以前就有刚进入梦里立刻被杀的经历,导致他在噩梦里完全就是惊弓之鸟,任何可能的危机都要防范起来。
然而这次的噩梦,却和以往的场景有所不同:并不是苏理理死亡的那个夜晚,充斥着鲜血、火光、妖魔和绝望奔走的人类。
而是某个黑暗的密闭房间。
翻滚离开原来的位置,程晋阳立刻控制呼吸,小心翼翼地在地面上爬行起来,移动时注意不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他便听到了微弱的喘息声,带着某种强忍着呜咽的低低哭泣。
在右边……距离大概两米。
程晋阳默默避开对面,向左爬行,直到碰触到墙壁为止,然后开始摸索着寻找趁手的武器。
外面忽然响起了谄媚的声音,听上去是个女人:
“那贱种不是我生的。亲爱的主人,你要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邢文兴!”紧接着响起个狂怒的男声,听声线已经歇斯底里了。
“也不是我愿意的,是家里人……”女人便嚎啕大哭起来,而男人则是毫不留情地用各种恶毒语言辱骂着她,仿佛要彻底击垮她的尊严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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