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先后去世的间隔,仅仅是七十六天。
我们兄妹几个承受的伤痛,在那时是用任何语言都不能够表达清楚的。人,方生方死。我自然懂。
父母先后去世的间隔,仅仅是七十六天。我们兄妹几个承受的伤痛,在那时是用任何语言都不能够表达清楚的。
人,方生方死。
我自然懂得这个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则。在父母合葬的碑文上,便有我写下的“人生草木年年秋,春走山野依旧红”这样两句话。痛苦,可以敛藏;死亡,亦为当然。如是,那在我的脑海里、在我情感的旋流中,是什么总是那么强健而不可遏制地在搅扰着、叩击着和浸润着的呢?我知道,这就是父亲临终的歌唱和母亲积攒的金钱。
1998年的元旦,一大家人从北京齐聚到我自己在石家庄的小家中,议论的话题只有一个:
父亲被确诊得了肺癌还是晚期,我们做儿女的该如何治疗父亲的病,怎样尽可能地延长他的寿命。元旦几天里,我们一旁冷寂地议论,而父亲却不管不顾,自己一日三餐在厨房里挥舞着刀铲,扑面而来的饭菜香气迷漫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父亲当年,是陈毅部队的。
在挺进大西南取得全面胜利后,他便随军进驻西藏。那时,父亲是营部的文化干事。父亲后来回忆说,西藏真是个好地方,云白水美,满眼是白皑皑的冰雪,群山巍峨,灿烂的阳光普照天下。父亲还特别说,河湖里拥挤着成群的鱼虾,几乎是徒手可捞,因为信教的藏民不捕不吃,鱼是不怕人的。他还拿出当年拍摄的照片,是黑白120卷,有战友们的合影、草地上的篮球赛、帐篷边的野炊……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父亲穿着羊皮翻毛大衣,坐在山坡上拉二胡的那张照片。父亲说,他在西藏整整呆了五年。
我们把父亲安置在了北京肿瘤医院的单人病房里。父亲在医院里过得平静自在,时不时还打趣说:
什么时候回家去做饭嗅,给你们几个孩子做做辣子土鸡、淡菜炖骨头。
到了当年10月底,父亲的病似乎好转起来,他主动要求出去遛遛弯儿、逛逛菜市场。那时是我一个人陪护着他,中午我做些下酒菜,父亲居然要喝上半听啤酒。席间,他不说别的,全是在西藏时的军旅生活,说起战友们的音容笑貌、藏区的山山水水,他依然是如数家珍般地娓娓道出,仿佛四十年前的岁月一下子倒流过来,活生生在你眼前一幕幕地层露、映现……
父亲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在去世的前夜,我睡眼惺忪地听到父亲在哼唱着什么。
我问父亲:爸,你没什么事吧?
父亲说:我不想睡了,你累,你睡吧。
父亲用手指颇有节奏感地轻叩着墙面,嘴里分明地在清晰地唱道:
蓝蓝的白云天上飘,
绿绿的草地马儿跑。
河水弯弯金光闪,
成群的鱼儿在欢笑,
战友啊,你真好——
当我甜甜地入梦乡,
是你盖上了暖暖的羊皮袄……
父亲逝后,母亲把我们仨兄妹召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纸袋,她从中抽出了二十几张存款单散放在茶几上,说:你们父亲的骨灰今天已停放好了,我也要了却我们做父母的一桩心愿,这是你们父亲一生攒下的所有积蓄,你们几兄妹现在就分了吧……
当时,我的头忽地就半傻半呆起来——真没想到平日里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的母亲,会在自己丈夫刚刚火化的第一天晚上,就把本该属于自己的钱一下子都分给了后辈——这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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