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灯鳐一双如同翅膀般的鱼鳍在江面上展开,突然向身体两侧收起,有若离弦之箭直奔下游射去。
秦浪对鬼灯鳐的速度有过预判,知道它肯定会非常快,但是没想到那么快。
哧溜一声,双臂沿着触须滑到了中段,身体也因骤然加速,脱离了鬼灯鳐的后背,整个人凌空飘起,和鬼灯鳐的背脊平行。
实在是太快了!
耳旁风声呼呼不停,吹得整张脸皮波浪般起伏,嘴巴没来及闭上,嘴巴吹开老大,后槽牙都露出来了,冷风嗖嗖往肚子里灌,感觉肚皮都胀大了。
就在秦浪担心自己会抓不住鬼灯鳐的触须而飞出去的时候,触须顶部的**灯忽然如花朵般盛开,确切地说,更像是一朵蘑菇。
蓝色的蘑菇伞一样张开,为秦浪挡住了迎面吹来的江风,秦浪的身体重新落了下去,趴在鬼灯鳐宽阔坚韧滑腻的背脊上,一股腥臭的气息。
鬼灯鳐道:“上仙,有把握战胜他们吗?”
秦浪反问道:“他们很厉害吗?”
鬼灯鳐道:“劫走你朋友的人是朝廷的镇妖师,能够同时驱驭五鬼破浪的镇妖师级别至少四品境界,其实刚才我就在他们的船底埋伏,斟酌再三还是没有贸然发动攻击。”
秦浪明白鬼灯鳐的意思,它之所以没有发动攻击是因为它担心打不过船上的那群人,如果今天不是凑巧用上了定身术,自己未必能够顺利降服这体型庞大的鬼灯鳐。
连鬼灯鳐都感到惧怕,足见船上镇妖师的实力,自己刚刚学会的定身符未必能够克制住他们,秦浪想起了白骨笔,虽然他也意识到白骨笔奥妙无穷,但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握它的使用方法。
“镇妖师很厉害吗?”
“上仙,您是故意在考我吗?”
“让你说你就说。”
鬼灯鳐被秦浪彻底镇住,老老实实答道:“镇妖师其实只是大雍镇妖司对下辖官员的统称,镇妖司的职责是降妖除魔、驱鬼渡魂。捉鬼不分朝野,儒释道皆有高人。自从陈穷年建立镇妖司,方才有了专业镇妖师,司命陈穷年按照修为能力,将镇妖师划分为九品二十七境,一品鉴妖境,二品通灵境,三品御灵境,四品诛灵境,五品灭妖境,六品噬灵境,七品聚灵境,八品退魔境,九品灭魔境,每一个品阶又划分为三个不同的境界,以三甲命名。”
秦浪暗忖,由此推断,五鬼破浪,能够驾驭他们的镇妖师至少应该达到了四品诛灵境,不好对付啊,只是那五名被逼拖船的水鬼想必对船上的镇妖师充满怨恨,如果我能够帮助它们解除镇妖师的控制,也许它们会和我并肩战斗。
白玉宫悠然醒转,浑身上下酸软无力,其实她刚才被抓的时候就听到了秦浪的咳嗽和提醒,但是苦于那时已经吸入了迷香,已经动弹不得。
白玉宫非常后悔,如果不是自己争强好胜对秦浪用了定身符,或许不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船行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有人走过来将麻袋打开,帮助白玉宫将头露了出来,乍看到船上的驱魂灯,白玉宫有些受不了这妖异的光线,眯起眼睛垂下头。
负责驾驭小船的中年男子低头望着白玉宫道:“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白玉宫道:“周炼石,你们若是敢碰我一根指头,我师父会杀光你们的亲人朋友,一个不留。”
眼前的周炼石是大雍镇妖司七大刑徒之一,七大刑徒全都是戴罪之身,他们无一不是罪大恶极的凶犯。
十八年前陈穷年组建镇妖司,力排众议从凶犯中挑选可造之材,让他们戴罪立功,镇妖司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崛起,成为大雍朝廷不可或缺的一支力量,和这些人的效命密不可分。
周炼石道:“你只不过是岳阳天的记名弟子罢了,他的本领再大,区区一个九幽宗也不敢和大雍抗衡,你只要交出《无极阴阳图》,我就放你离去。”
白玉宫不屑笑道:“什么《无极阴阳图》?我怎么没听说过?不是那个贱人下令让你来抓我的吗?你答应放了我?是打算得了《无极阴阳图》据为己有吗?”
周炼石叹了口气道:“青春正好,若是就此死去,你不觉得可惜吗?”
白玉宫冷冷道:“就算死也好过屈服于你们这些祸乱大雍的妖孽。”
周炼石道:“天命不可违,人为犹可追,你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何必执迷不悔呢?”
白玉宫一字一句道:“我从没有见过什么《无极阴阳图》,我过去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是那个贱人贼喊捉贼,陷害于我,周炼石你助纣为虐,必不得善终,要杀就杀,我若皱一下眉头就不是龙氏子孙。”
周炼石正要说话,船头铁链哗啦啦响声大作,黄色的驱魂灯在风中剧烈摇摆起来,三名蒙面黑衣人显得有些紧张。
周炼石的表情古井不波,沉声道:“你们看好她。”大踏步来到船头,五条没入水下的铁链剧烈抖动着,忽然绷得笔直,船头因铁链的拖拽向下猛然一沉。
周炼石站在驱魂灯下吹响了骨箫。
箫声刚刚响起,远方江面上传来飘渺凄凉的歌声,一个女人的声音。
——青蛾皓齿在楼船,横笛短箫悲远天。春风自信牙樯动,迟日徐看锦缆牵。鱼吹细浪摇歌扇,燕蹴飞花落舞筵。不有小舟能荡桨,百壶那送酒如泉?
“六郎!我的六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