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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的诊室内,电脑屏幕上的小海龟依旧在孜孜不倦地画着图。
女人的眼睛已经出现在了屏幕上,但只有眼睛轮廓,还没被画上眼珠。
……
晟曜的注意力一半在女人的遗照上,另一半则在那脚步声上。他觉得那双脚好像正踩在他的心脏上,一步步踏入他的心灵深处。
脚步声落定。
晟曜不禁转过头。
烟雾被风吹散,女孩的脸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更为年轻靓丽的脸庞,吹弹可破的肌肤带着红晕,娇艳欲滴的唇如他想象般是花一样的颜色。
女孩看起来不到二十岁。她并没有去看晟曜,也没受到晟曜视线的影响。她恬静地站在白晓的墓碑前,微微弯腰,将手中的一朵浅黄色的山茶花放在了那墓碑前。
晟曜的心脏骤然紧缩。
两张脸,在墓碑前面对面,一张彩色、一张黑白,一张年轻、一张成熟,犹如双生姐妹,却因生死相隔被冰冷坚硬的墓碑分隔开。
……
小海龟停在了女人的眼睛中,像是女人瞳孔上的高光。
一幅肖像画彻底完成,精致得仿佛是黑白相片。
屏幕上的女人,和墓碑上黑白遗照中的女人一模一样。
两张脸都在温柔地笑着,眼中又像是都有泪光在闪烁。
啪!
电脑显示器跳闸般关闭,黑色的屏幕成了彻底的黑色,整间诊室也在瞬息间被隔壁电视房的黑暗吞没。
……
晟曜心中一阵慌乱,脑中一片空白。他突兀地伸出手,抓住了那女孩的手臂。
女孩吃惊地抬头,继而露出一丝担忧的表情,“你没事吧?是不舒服吗?”
晟曜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自己现在的感受。
他脱口而出:“我叫晟曜,这个‘晟曜’,姓氏念‘成’,多音字,还可以念‘胜’。”他傻乎乎地将祖父母墓碑上属于自己的名字指给女孩看。
女孩愣了愣,扑哧一笑,“你这人太奇怪了……”
晟曜脸涨得通红,却是没有松开抓着女孩的手。他的手心有些出汗,手心中女孩的手臂却是冰冰凉凉,如同一块玉石。
女孩并不生气,笑着说道:“我叫白晓,‘白天’的‘白’,‘百晓生’的‘晓’,没有‘生’,不过朋友都叫我‘生生’。”
晟曜一愣,视线瞥见了女孩面前的墓碑。
相同的姓氏,相同的名字,连字都一样……
……
“咻——”一声口哨声响起。
口哨声响起的瞬间,笑声、哭声也同时爆发。黑暗的房间里好像多出了许多看不见的人,正在热闹狂欢。口哨声结束的瞬间,这些声音也都一齐停止。
黑暗的室内,医生的白口罩、蓝眼睛被电视荧光照亮。
医生换了个坐姿,沙发因此咯吱咯吱作响。他整个人似都要被沙发给吞下。
而他幽蓝色的眼睛则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一台小电视,唯一露出来的眼睛里全是兴奋的光芒。
电视屏幕上,上世纪风格的黯淡色彩勾勒出了一男一女两道年轻身影。镜头拉远,两人身后一排排的墓碑和墓碑上的一张张遗照,就像是一群诡异的观众,冰冷地注视着两人抓在一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