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草盾耗尽水龙里的毒液,又候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黑洞洞的墓门后再无动静,想必是机括已尽,罗老歪用手枪顶了顶自己斜扣在头上的军帽,骂道:“你娘了个**,好歹毒的销器儿,要不是陈总把头料事如神,咱这些弟兄岂不都被剃了头去?”他是做惯了响马的,满嘴都是绿林黑话,“销器儿”就是指机关,“剃头”是指送命,又恨恨地骂了两句,更是按捺不住心浮气燥,说着话就要率众进入地宫。
陈瞎子身为群盗首领,自然不敢有丝毫大意,赶紧拦住罗老歪,墓门后的情形还未可知,瓶山里怕不止这一道机关埋伏,大队人马不可轻举妄动,此刻必先派几个敢死之士,进这墓门后边探路。
卸岭群盗中果然有些不怕死的,当即站出五六个来,在陈瞎子面前行了一礼,便举着藤牌草盾,带上鸽笼药饼,捉着脚步进了墓门,其余的都站在墓道里候着,漫长的墓道中除了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鸽笼里鸽子咕叫抖翅的声音之外,再无一丝动静。
没过多久,那五个盗伙便从墓门里转回来复命,原来墓门后是座城子,建在山腹之中,四周设有城墙城楼,里面是狰狞古怪的石人石兽,有数口大漆棺,还有一具石椁都摆在城中,棺旁更有许白花花的人骨,再没见有什么机关埋伏,而且城里面似有岩隙风孔,积郁的晦气虽重,对活人尚无阻碍。
罗老歪听见“棺椁”二字,禁不住心花怒放:“有钱不怕神,无钱被鬼欺,该着咱们兄弟发上一笔横财了,既没机关了,还等什么?等棺中鞑子乍尸吗?”说完自嘲般地干笑几声,带着部队就往里走。
陈瞎子却多长了个心眼,恐怕全进去万一有所闪失,会落个全军尽墨,一看进墓道的大概有两百余人,就让留下一半在墓道里接应,其余的进去倒斗,他自己也不得不和罗老歪一同前往,这其中也有些个不得以的原因,卸岭之盗在几代前就已名存实亡了,好多器械和手段都已失传,直到民国年间出了陈瞎子这么一号人物,他博学广闻,天赋过人,逐渐又将那些失传的卸岭盗墓手段收集了起来,慢慢整理改进,带着绿林中的响马们盗了许多古墓,但卸岭群盗人数虽众,可真正懂得盗墓之辈,却是屈指可数,所以许多时候都要盗魁“亲自出马、临场指挥”,盗伙中再无第二个人有他这身本事。
陈瞎子带了六十几个卸岭贼盗,罗老歪则带了三四十号工兵和手枪连的亲随,也都是卸岭中人,这一伙百十个人拖着“蜈蚣挂山梯”进了古墓的地宫,一进城门洞般的墓门,里面地势豁然开阔,群盗按照古时卸岭阵图,结为方阵,陈、罗两位当家的被簇在中央,四周将竹梯横了,挂上一串藤牌防御,缓缓在地宫中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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