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以为,能在她的脸上,看到怀念,看到向往,看到惆怅,可没想到,却是一片空白。她偏头看向他,展颜道:“我连姑娘都忘了是怎么做了,怎么还会记得这个。”
她问道:“你们这儿的小伙子,又会去做些什么?”
他面对她的笑靥,同样语塞了,他读不出她的喜怒,只能和她一起茫然。良久之后,他才涩声道:“你不肯教我,我又能从哪儿去知道这些。”
两个人望着对方,一下都笑出来。月池问他:“那你看的话本呢,一个有参考意义的都没有?”
他们又开始顽笑。他骂道:“那些酸儒,全是依着他们自个儿臆想的,就没一句实话。”
月池好奇道:“那他们写什么?”
他起先不肯说,后来才勉强透露一点:“……就是一个有权有势,有貌有才的男子,来到千重幻境,自有千百人来趋之若鹜,男的在他打败后要么死,要么纳头便拜,而女的就……”
饶是皮厚如他,一时也说不下去了。月池笑得浑身发软:“可你要是看得不起劲,他们又岂敢这么一本本写呢?”
他被戳破了,恼羞成怒,有心拧她一下,到底还是去呵她的痒。月池笑得一时喘不过气来。眼见她眼圈都红了,他才住了手。他又将她抱在膝上,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他摩挲着她的鬓发。即便是没有经历过,也能发现了这种亲昵的不同。
所谓耳鬓厮磨,正是如此,不同于情热时的如胶似漆,两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起,心里反而更加鼓鼓胀胀的……她感受他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发间、她的额头上,就像落樱拂在脸上。她睁开眼睛望着他,他问道:“困了吗?”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哄孩子一样,她听着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在她手下跳动着。他微微皱眉,握住了她的手哈气:“怎么这么凉,今日的阿胶八珍膏吃了吗?”
他的手心热得发烫,月池从未像此刻一样意识到,人总是按照自己被爱方式去爱人。
月池定定地看着他,突然道:“你为何不自己写呢?”
朱厚照一愣,他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了:“你说让我自己写话本?”
她的双眸中仿佛盛满了星光:“对,你来写,一定比他们写得都好。”
他燃起了兴趣:“可写什么呢?”
她的包容让他觉得心惊:“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他的眼眶有些发热,他忙别过头去:“那就写些完全不一样的。”
“有一个年轻人,他不甘于活在四方的天底下,所以选择逃家出海,结果碰上了龙吸水,一阵狂风,让他来到了海外诸国。他看到了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也见了一个最与众不同的姑娘……”
他写了一段又一段,她就为他画了一幅又一幅的插画。故事一旦开头,就无法停驻,无论多么天马行空,他们都想给他们一个好的结尾。身处此世,无论藏身在哪里,他们都不可能收获真正的圆满,可在他的故事里,他们永远都是相爱的,也只是相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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