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皆有利弊,当年杨彪娶袁氏的时候,自然是利多,但是眼下就成了弊处。汝南袁氏倒了,四世三公的招牌只剩下了杨氏一块,可偏偏如今山西士族的领袖已经不是杨氏,而是风华正茂的斐潜……
因为蔡邕之事,杨氏即便是就算捐输家财物资,帮助斐潜成事,也未必就能获得什么回报,甚至反而有可能由于杨氏本来就是弘农巨户,一旦斐潜觉得杨氏很有钱,继续加大对他们的压榨索求力度,他们反而更加难以招架。
所以,在杨氏力量还不够强之前,杨修只能选择尽可能的不去招惹斐潜。杨硕从参与者反过来成为告密者,也就是一种必然。
只不过事情并非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
父亲大人……杨修说道,某此次前来,是想向父亲大人请教,可否……
杨彪沉吟了片刻,然后微微抬头,示意杨修看向上方。
在杨彪的所谓隐居的草庐正厅之中,便是悬挂着四知牌匾。
杨修看了一眼,然后眼珠一转,便是色变,父亲大人之意是……难道说此处……
杨彪摇摇头说道,此处倒是未必,然则雒阳之内,定然有骠骑眼线……除此之外,许县……多半也有……故而此事……需慎也……
杨修吸了一口气,然后欲言又止。
斐潜越强,那么对于杨氏的威胁就是越大,而且夹在东西之间的杨氏,若是斐潜和曹操两个人力量对比越是相差不多,那么也就意味着杨氏越有机会发展,越是可以左右逢源。当年弘农杨氏不就是因为作为关中三辅和山东诸县之间的桥梁而发家的么?如今再走一遍这样的路,虽说不一定能驾轻就熟,但是至少也有些经验了。
所以在出现了左冯翊囤积居奇事件之后,杨修便立刻决定出卖那些关中三辅的人,一方面撇清自己的干系,另外一方面如果斐潜处理不好,导致关中三辅出现大规模的民乱,亦或是士族倒戈,或者是叛逃等等,都有利于杨氏。
杨修甚至觉得此事还可以偷偷卖个好给曹操,但是又觉得有些拿不准,便特意前来找杨彪请教……
修儿啊……杨彪叹了口气,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如今杨氏当积尘累土,韬光养晦之际,切不可心急过躁,以落他人手柄……何况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此事突然,若是贸然行事,定有破绽……
更何况……谋人者,人亦谋之,杨彪看着杨修,语重心长的说道,四知之下,仍有慎度二字啊……汝于此地谋划,焉知庞统庞士元等人有何等计算?
杨修皱眉,沉默了半响,最终叹了口气,说道:如此便是只能坐视了……
年轻人总是觉得自己可以绞动风雨,一言可以兴邦,一举便可敌国,比如总是觉得自己就是最幸运的那个崽,纵然没有系统老爷爷加持,但是加个杠杠也成,见势不对脱身就是了,但是实际上么,稍有不慎便是直落深渊,根本跑不掉……
杨彪看着自家的韭菜,嗯,杨修,摸了摸胡须,然后说道:骠骑四处固然有眼线……难道曹大将军手下就无人于关中?切莫忘了,此次骠骑南下荆襄,可是多有荆州流民啊……
杨修一扬眉毛,父亲大人之意是这其中……
杨彪笑了笑,说道:且观之。
唯。杨修点了应答。
父子二人相视而笑,似乎准备看一场好戏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