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当阳光还没有照到墩堡之上,几只公鸡就已经是蹦跶上了高处,扯着脖子开始打鸣。
四周的田地上笼罩着薄薄的雾气,离得远一些便是只能看到些轮廓。
吱吱歪歪的声响之中,一妇人推开了像是在下一刻就会自己垮塌的破旧房门。
门外的一条廋狗连忙将尾巴摇得跟风车似的,腆着脸就往妇人脚下凑。
去去去!妇人朝廋狗虚踢了一脚,往外轰了一下。
廋狗呜呜有声,便是蹲在了门外的几块木板下面,守着它面前半拉破烂的瓦罐。
华夏土狗没那么娇贵,饥一顿饱一顿似乎都是常态,甚至这些家伙还能自己去找些吃的,又是及其擅长察言观色,既不挑食,也不用像是伺候老子一样的照顾,嗯,说不得有的人连伺候老子老娘都没有伺候狗子上心……
流民,土狗。
破土房。
但是至少是一个稳定可以居住的地方,这就已经让这些人很满足了。
男丁都要做重劳力,能多休息片刻就是多休息片刻,因此大部分这些杂事,都是女性来做。
妇人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准备开始烹煮吃食。
这一顿,就是要抗一天,然后等晚上收工回来才能吃第二顿,当然吃完第二顿便是立刻要睡觉,一来是天黑下来灯油费钱点不起,另外则是一天劳作下来不管男女都是精疲力尽。
尤其是这几天都没有下雨,禾苗要浇灌,男的固然是重劳力,女的同样也要一趟趟的挑水灌既,若不是张县令让人修了些水渠,说不得更是天天就都要将人累趴下!
周边四邻的门户也陆陆续续的打开,或老一些或年轻一点的妇女走了出来,有的打着哈欠,有着挠着头,相互打着招呼,都开始忙碌起来。
墩堡之中,大概是居住了三十来户。
王家那口子,一个婆子凑了过来,一边手里忙碌着活计,一边说道,你说这怪不怪罢……这前些天罢那些当兵的在外面叽叽歪歪喊号子吵死个人……可现在那些当兵的不在,却还真个不习惯……就像是少了点什么似的……
那妇人将手上的水甩了甩,点头说道:可不是,要说这些什么当兵的还真是有些不一样,又是精神又是听话,走起路来也是有劲,比当年那些河洛北军都看起来好不少……
老一些的婆子说道:谁说不是,他们军营在这里啊,我们住着可放心……这两日听说是搞什么行军拉练,人都走空了……现在就剩些原本郡县的,那些郡县兵就不行了,爱偷鸡摸狗什么的,你家旺财可是要看住了……我听说前面的都被他们偷了好几条狗吃了去。
就是,我说覃家的,你家里也要养条狗子,也不费些什么,饭多一口就是了,要不然别说那些贼子,就算是野地里面的黄皮都说不得摸上来……有狗就好多了,有些什么动静一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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