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久视四十三年,正月十七。
芦州皋城府龙舒县百户所。
一处宽敞明亮的签押房内。
此地百户所的主官、正六品百户吴海浮正端坐在签押房的大案之后,他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两盏被开了茶盖的青瓷茶碗,袅袅升腾的热气从茶碗中飘散出来,遮挡住了他的半边面孔。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如坐针毡,半张屁股都不敢坐实在椅凳之上,双手紧张地不停捏搓,皮肤摩挲的声音在这无声之处显得异常刺耳。
吴海浮看了看年轻人那一脸紧张的表情,微微一笑,左手端起自己面前的盖碗,右手拿着碗盖慢悠悠地撇着茶沫,又轻轻地吹散了热气,这才不紧不慢地小呷了一口茶水。
“好茶!香气清高,滋味鲜醇,回味甘美,汤色清澈晶亮,叶底嫩绿,这叶片用沸水冲泡开,竟然真的形似瓜子。早就听说这皋城瓜片为‘茶之极品’,今日看来确实名不虚传——沈小旗,你也快尝尝。”吴海浮嘴上赞着茶水,双眼却一直紧盯着对面坐着的年轻人。
年轻人双手端起盖碗,没有学吴海浮那样撇茶沫、吹热气,而是直接小抿一口茶水,勉强笑了笑,说道:“确是好茶,不过采摘的月份不对。皋城瓜片应该在谷雨前后采摘,此时其顶芽开展,嫩叶生长成熟,拿来冲泡品尝最是可口。大人这茶最起码晚摘了半月有余,应是在立夏前后采摘下来的,所以茶叶较老,茶汤中略有苦味。”
似是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那年轻人立马将盖碗放回桌案上,向百户告罪道:“属下多嘴,属下回去之后就奉送几包谷雨时节的瓜片来给大人品尝,还望大人莫要怪罪属下失言……”
吴海浮抬手打断了年轻人的话,点头笑道:“沈小旗有心了,我听说令尊就是这皋城府的茶商,难怪沈小旗能有如此见识。”他顿了一下,又故作随意地问道:“沈小旗在这龙舒县城的百户所内任职才不到三年吧?这么快就能升任小旗,可见令尊对你助力不小啊。”
不等年轻人解释,吴海浮继续说道:“本官十八岁入了芦州千户所,二十五岁因查案有功,被调到宛陵府郎溪县百户所当上了总旗,后又被芦州千户所前任千户张大人器重,二十八岁升任为当涂府怀远县百户所试百户。宦海浮沉十余年,如今我已三十有三岁,在这皋城府龙舒县百户所担任掌印百户一职,也算是有所成就。”
沈小旗连忙开口恭维道:“吴大人如此履历,实在是令属下叹服,日后就是大人高升为千户,那也是情理之中之事啊。”
吴海浮听完这一番马屁,不喜不怒,依旧是那副微笑的模样,紧紧地盯着沈小旗的眼睛,让人心中发毛。
只见他又小呷了一口茶水,开口说道:“所以啊,本官如此履历,说明还是有些本事的……沈小旗,本官今天就是请你过来喝杯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你也莫要紧张,快些喝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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