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柳怀玉尚在病中时,便同段景文写信。
当时段景文深信是江夏做的手脚,下毒害了柳怀玉,所以便默认了她的一些条件。
今日若是段景文没来,到时候不用柳怀玉说什么,众人也会自动把凶手归到江夏头上。
毕竟谁会没事,捅自己一刀子。
还是往死里捅的那种。
但段景文真真切切的看到了。
他虽知道柳怀玉有些小心思,但从没发觉,柳怀玉竟有这般狠劲。
顿觉心惊。
恍惚觉得,这是他头一次,把柳怀玉看的这么清。
念着从前的情谊,这次段景文可以不追究,但日后便是桥归桥路归路。
“那是你欠下的,凭什么要我来偿还?”
江夏蒙着头,声音细若蚊蝇,“你不信我,觉得是我下毒,欠了柳怀玉,但明明这一切都跟我无关,现在却要怪到我头上?”
段景文忽的沉默,严重明明灭灭。
江夏闷在被子里,神色清明,哪有一点委屈的样子,有的全是满满的算计。
柳怀玉可以利用段景文的愧疚同情,她为什么不可以?
江夏的脸捂的红扑扑的,耳朵支棱着听着旁边的动静。
从头到尾都是寂静。
就在她准备探出头,看看那狗东西还在不在的时候。
段景文蓦然开口,嗓子像是卡着东西,声音沙哑,“那夏夏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好吗?”
江夏深吸两口气,平复了怦怦直跳的心脏。
怎么办,好苏!
不行不行,办正事呢!
江夏揉揉眼眶,捏捏鼻子,弄得红彤彤的,才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来,湿润着眼睛看着段景文。
“其实我也没有想让柳怀玉怎么,我只是想让殿下想清楚,我才是殿下的太子妃,是马上要跟你进祖祠的人……”
段景文的情绪一点点退下,缓缓伸手抚上她的侧脸。
感觉又消失了。
“夏夏……”
“嗯?”
“你总是变得这样快,到底是要本宫怎么做?”
“本宫都快分不清,何时你是真心的,何时你是在哄骗本宫。”
江夏心头一颤,目光有一瞬犀利起来,快到让人捕捉不到。
“……殿下不是说,会一直信我吗?”
外头的月亮被云朵遮起来了,屋内的光线不甚明亮,江夏看不清段景文的表情。
段景文手指僵硬,苦笑,“会,本宫信你,一直。”
江夏内心五味陈杂,只字未说,原本坚定的心,也慢慢动摇。
这话假的明显,她没料到,段景文还真会应下。
转而伸出手,轻轻附在段景文手背上。
江夏的手在被窝里暖的热乎乎的,而段景文似乎还没从夜色的冰寒中走出来。
冷热相交,十指相触,激起一道电流流窜。
夜空的云散了,月光再次倾泻而出,铺洒万物,烟笼薄纱。
江夏被蛊惑般,直勾勾的看到段景文眼睛里去,里面好似比外面的星空还要深邃。
气氛正好。
段景文上身微倾,如玉的面盘逐渐靠近江夏,眼皮缓缓阖上。
江夏迟缓的想着,他要亲我。
头却下意识的往旁边一偏。
躲开了这个吻。
段景文呼吸一重,薄凉的睁开双眼,一只手把江夏的脸扭过来,强势的俯身而下,不留一丝回旋的余地。
“本宫信夏夏,永远都信……”
“夏夏好甜……”
咳咳!
江夏不为所动,任由他作恶。
但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段景文一下子被推开。
“……夏夏!”
段景文跟个低音炮似的,声音早就不正常了,侧在江夏耳边欲求不满的抱怨。
江夏一脸无辜,拉着段景文的手摸摸小肚子。
“你儿子还在呢。”
“……”
段景文皱眉眉头蹭蹭,“你故意的。”
“怎么会!”
江夏叫嚣。
段景文深呼吸,劝诫自己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随后只穿着一件袭裤,从床上翻身下来,喊那个穿绿衣裳不中用的人,准备了凉水送进来。
江夏心满意足的滚了一圈,钻进自己被窝里沉沉睡去了。
段景文处理妥当再进来时,江夏早已梦会周公、不知几许了。
他刚泡过凉水,身子凉,只侧身盖了一点被角。
柳怀玉这事要被压下也简单,从头到尾,拢共也没多少人看见。
三王府的院邸。
柳怀玉白着张脸,虚弱的躺在床上。
段向禹坐在床尾的矮凳上,怀里搂着个清纯婀娜美人。
美人正给他喂酒。
“你说你怎么想的,跑到太子妃的院子里捅自己两刀?”
段向禹语气嘲讽,“要不是四弟给你压下,现在三王妃谋害太子妃的消息,早就人尽皆知了。”
柳怀玉面露厌恶,“殿下可有说什么?”
“说什么?你还想他说什么,说你蠢的真够可以的?太子妃怀着身孕,别人避之不及,你还巴不得往上凑?要是她真有个三长两短……”
“够了,”柳怀玉不耐,“我不是来听你指责的……”
按照柳怀玉的计划,当时屋里没有人,旁人定会觉得,是江夏持刀伤人。
上次中毒一事被就算真不是她,但这次,不是也得是了。
即便到时候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太后不做惩戒。
只要殿下能对江夏心生嫌隙。
就够了。
这阵子/宫人都在说,太子爷跟太子妃恩爱有加。
她若是在不做点什么,殿下很快便会忘记对她的承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