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满脸堆着笑,声音细细的:“是,镇国公世子和小皇孙闹起来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宫中贵人听说您和世子感情甚笃,就想见见您。”
解时雨先是觉得这是陆鸣蝉能做出来的事情,随后又觉得陆鸣蝉不会如此没有分寸。
陆鸣蝉性情诡谲,但是自有一套生存的本事,天性如此,无需人教导。
他不会在宫里惹祸,更不会给她添麻烦。
小皇孙怎么会出现在皇上议事的地方?
他身边伺候的人也任由他乱闯?
太子殿下也不管吗?
太子妃要见她,更让她充满疑虑。
皇上申斥过太子之后,太子一直行事低调,会不会是另有人借了太子妃的名头要见她?
会是哪位贵人?
解时雨垂着头,肃着脸色。
从云州回京城,因为没有过多的感情占据她的头脑,她是理智到了冷酷的地步,任何一句话,一件事,到了她手里,都要使劲探究出真面目。
这一进去,恐怕是出鸿门宴,但她却不能不去。
她没有权势滔天的娘家,也没有国公侯爵一类的夫家,若是她不去,她就是把自己的把柄递给了别人。
既然有人要她进宫,那她就必须得去。
马车走东华门,到宫门外,有下马石碑镌刻“至此下马”,到此之后,所有车马全都不能再入内。
小太监十分为难的看向吴影:“姑娘,按规矩,您这随从恐怕是不能进的。”
解时雨点头,招手在吴影耳边交代几句。
“我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但性命应该无忧,你派人将四个宫门全部守住,盯住从宫里出来的人和东西,一样样跟上。”
不管是哪一位贵人要见她,都不会蠢到让她死在宫里。
吴影看一眼沉重的宫门,凝神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解时雨这才看向小太监:“公公,好了。”
小太监连忙上前领路,从庄严肃穆的宫门中穿过。
宫门从里到外全是五步一对的禁门护军,这些护军各个身着铁甲,严肃无比,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对着小太监出现的腰牌,看的十分仔细。
等他们将腰牌还给小太监,小太监自己背上都出了一层细如牛毛的汗。
“解姑娘,可以了,咱们快走吧,眼看这天就要下雨了。”
他擦了擦额头,领着解时雨继续往里走。
除了皇上恩赐,所有从宫门进入的人,都需步行,此时天色确实已经开始暗沉,阴云密布,压向整个宫城,眼看就有一场雨要下。
空气也变得湿重起来。
没有轿舆,他们必须得加快脚步。
解时雨是第一次进宫,宫中情形她一无所知。
这些宫殿也全都是清一色的御窑金砖,琉璃瓦,哪怕是一个屋檐,都透露着一股庄重之感,与带刀巡视的护卫一起,让人也不由自主的敬畏起来。
她无法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跟着小太监急急前行,解时雨渐渐能看到花草,她低声问:“公公,还未到吗?”
小太监连忙对解时雨道:“马上就到,前面就是。”
解时雨只来得及看到这是连房七间的正殿,正要抬头仔细看,忽然“滴答”一声,雨落了下来。
小太监连忙将解时雨引入一旁的偏殿:“姑娘,我这就去禀告,您在此稍后。”
偏殿中烧着茶水,有两个宫女在,客客气气请解时雨坐下,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屋子里熏的香味同样变得沉郁。
雨声连珠似的下落,解时雨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