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陆卿云在普陀寺杀个人都能悄无声息的手段,绝不会让庄景抓到痕迹。
只是这庄景实在讨厌,眼睛又毒,也是个不露声色的人,不过是昨天夜里短短的会了一面,就理出来蛛丝马迹,找到了自己身上。
这个人,必须有多远,离多远。
打定主意,她才去看小鹤送来的春宴贴,小鹤一边摆早饭,惧怕藏在心底深处,不到非同寻常的时候不会往上浮。
她现在还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姑娘,夫人将刘妈妈留在了府里,说她是二姑娘的奶娘,不仅要给她养伤,还要在府里给她养老送终。”
解时雨将玉兰巷的帖子放下:“养哪儿了?”
小鹤摆好碗筷:“夫人吩咐把小花园的杂房收拾出来了,奴婢去取早饭的时候,看到刘妈妈被人抬了进去,大夫也过去了。”
解时雨嗤笑一声:“那挺好的。”
小花园那间杂房地势低,潮的厉害,天气一热,蛇虫鼠蚁更是数不胜数,刘妈妈要遭罪了。
再加上那一身的伤,她能活多久,恐怕得看解夫人的良心。
解夫人的良心虚无缥缈,不一定会落到刘妈妈身上。
到了春宴那一日,解夫人依旧带着家中的两朵姐妹花去了玉兰巷。
解时徽这一回打扮的很好看,头上簪着几朵玉兰花,淡描眉眼,穿一件藕合色扣身纱衫,春风一过,便云雾一般荡去。
在宴席上,她悄悄的瞧了解时雨几回,发现她依旧端庄的无懈可击。
不过虽然漂亮,但是解时雨神情堪称庄重,既不娇俏,也不妩媚,更无风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进宫去参拜太后。
照解时徽看,她这样子还不如那天去专诸巷打扮的好看。
她心中窃喜,嘴角扬起一点笑意,宴会带给她的压力竟然也随之消散了一些。
然而还没等她的喜悦过去,解时雨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这个泥菩萨就忽然活了过来,涂脂抹粉的面孔放出璀璨光明,又将她压了下去。
她立刻变得拘谨起来,默默低下头去,片刻之后又羡慕的去看节姑。
节姑满场乱飞,笑声撒的四处都是,头上的钗环不知什么时候卸去,换了鲜花上去。
她无忧无虑,世界在她眼里还是美好的,所有人都充满了善意。
“投壶算什么,我早就不玩了,现如今我正练大字呢,不过我才练没多久,写的不好,解二写的好,她在我们家读过书,解二!”
解时徽没想到她会忽然叫住自己,顿时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
她小小的摆手,低声解释:“我、我写的也不是很好。”
别人的目光都看着她,虽然是带着笑的,可这些目光和笑脸都成了一块一块的大石头压在了她身上。
节姑像招呼小丫头似的冲她挥手:“过来,我让你写你还谦虚什么,快点来露一手,要是写的不好,我再罚你。”
这种语气,让解时徽两手死死抓着帕子,骨节都攥的发白。
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把节姑捏碎,连同血肉一起扬到风中。
“姐......”
解时雨笑着安抚她:“去吧,你字确实写的好,怕什么,就算写的不好,你也是来做客的姑娘,她们还能把你吃掉吗?”
她不动声色的安抚住即将哭出来的解时徽。
解时徽松了口气,小心翼翼走入姑娘们围起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