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北梁使团是如鲠在喉,尤其是这个成王,文韬武略,比诸位皇子要强上不少。
成王不能死在使团里,若是能将成王钓出来,那死的是谁,就是他们说了算。
秘密处理了成王,那么使团到来就不足为惧了。
李旭送走冯番,感觉解时雨这条船是在巨浪里翻滚,他这位勉强算是站在船上的人,也跟着摇摇摆摆,战战兢兢。
转身要走,他却被陆鸣蝉拦住了去路。
陆鸣蝉的黑眼珠子正盯着他,脸还是那张孩子脸,正处于即将猛烈成长的年纪。
李旭看着他,觉得他比起从前,产生了某种难以预料的变化。
从前陆鸣蝉一看就机灵的过分,带着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坏,然而那些坏都是即兴的,没有目的也没有规划,单纯的就是想要恶作剧。
现在,李旭看着他,忽然感觉他身上张牙舞爪的枝叶正在慢慢收拢,预备着做出某种惊人的改变。
他想干什么?
陆鸣蝉随他打量,自顾自的开口:“李大人,你背过《心术》吗?大姐说你要是没背过,可以背一背,毕竟为将之道,也是为官之道,都当先治心。”
李旭明显一愣,随后怔住,几乎不敢直视陆鸣蝉,脸色也逐渐涨红。
羞愧,实在是羞愧,亏他饱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解时雨这是在敲打他方才在冯番面前的失态。
他几乎要以袖掩面,对着陆鸣蝉长揖一礼:“是,在下谢过解......世子教诲。”
陆鸣蝉昂着头,受了他这一礼,随后就连跑带跳的没了踪影。
冯番一直到天边起了火烧云,才面带笑容的回到侍卫亲军。
他心里美滋滋的,看到三风路过,正要开口,没想到先笑了出来。
三风走过来一拱手:“大人今日是有什么喜事?”
冯番摇头又点头,随后重重的在三风肩膀上一拍:“小子,陆大人眼光不错啊。”
三风愣神,不知道这话又是从何说起的。
冯番啧啧两声:“我是说陆大人,看姑娘的眼光不错,这解姑娘......啧啧......就一张图,厉害!”
一张假图,就布下了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陷阱,很有可能钓出来一条大鱼。
不仅如此,还让侍卫亲军和兵部都为她所用。
陆鸣蝉进职方司,也只剩下皇上御笔亲批了。
他感觉今天他是彻底的被解时雨的“无所顾忌”所折服了。
三风恭敬道:“陆大人的眼光,那自然不必说的。”
冯番拍了拍肚皮,继续闲话:“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
三风只听到他的肚皮发出类似西瓜的响声,想笑又不敢笑,急急忙忙告辞,心想这肚子,要是给徐锰拍上一掌,估计就碎了。
徐锰没兴趣对着人肚子耍巴掌,此时此刻,只在文郁脑袋上抽了一个脆响。
这一巴掌并非文郁犯了错,单纯的就是徐锰看他这个小白脸子不顺眼,从他后面往前走的时候,手痒难耐,给了他一下。
文郁脑袋“嗡”的一下,又痛又懵,随后气的肝胆欲裂,恨不能和徐锰同归于尽。
可他这个文定侯府世子,如今无权无势,哪怕是自己粉身碎骨了,也不见得能伤到徐锰一根汗毛。
在心里透了一口非常长的气,他几乎是有些虚弱的抬了头:“三爷,四皇子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