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时雨心中奇怪。
昨天夜里,这妇人看到他们,还是一副心慌意乱的神情,让他们尽快离开,怎么到了今天早上,却又留下他们吃饭?
“去吧,”解时雨冲着吴影昂起下巴,“注意些。”
吴影点头,跟了上去,很快就搬出来一张桌子还两张长条板凳。
他弯腰摆好桌椅,低声在解时雨耳边道:“耗子药。”
解时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秦娘子取出帕子来擦的干干净净,才让解时雨坐下。
米汤大火烧的很快,端出来的时候还烫手,妇人将三个碗用托盘放桌上的时候,明显心神不宁,手都在哆嗦。
“吴影,”解时雨随手指了一碗,“这位大姐的夫君还没用过,你送一碗进去,我们可以等。”
吴影端起碗,抬脚就往屋子里走。
妇人愣住片刻,等回过神来,慌忙去拉吴影:“不、不、不,他不喝,他病了……他要喝药……”
吴影没有停下。
妇人猛地回头看解时雨,就见她脸色极其冷淡,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仿佛是能洞悉一切,惊的打了个冷颤,“扑通”跪了下去。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男人是真的病了……我怕你们出去一说,山贼……”
“吴影,不用去送了,”解时雨看向跪着的妇人,“什么山贼?你怕我们和山贼个是一伙的,就要给我们下耗子药?”
妇人松了口气,想站起来又不敢:“前些日子,村里遭了山贼,把男人老人都杀光了,我男人侥幸没死,我就把他藏了起来,我刚才看到你们拿了刀……”
秦娘子忍不住问:“你们怎么不去报官?”
妇人连忙摆手,连声音都小了不少:“不能报官,他们把小孩都带走了,有人去报官,就把一个小孩挂在树上。”
说到这里,她四下张望一眼,好像这里就藏着山贼的眼线一样。
“我看你们拿了柴刀,以为你们是和山贼一伙的......这才拿了耗子药......你们可千万别报官!”
解时雨打断她的话:“我们只是路过,不会管你们这里的闲事。”
她起身离开。
驻军就在这附近,哪里会有山贼如此明目张胆行凶,还将孩子带走。
山贼什么时候也给人带孩子了?
这种安排的井井有条的事情,一看就是残暴的行军者手笔。
杀死强壮的男人,带走弱小的孩子,留下无助的母亲,从而在不惊动任何地方官员的情况下控制住这里。
她出了门,没上马车,而是站在马车前眺望。
雨后路滑,尤其是走山路,那就更滑的厉害,马的四个蹄子深陷在泥里,毫无用处。
再不远处,山高而庞大,仿佛是高高在上俯瞰着他们,满目的峭壁山石,令人压抑。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山河过于雄壮,会让她生出一种渺小无助之感,如今的她底气稍足,也还是有这种不适之感。
很快她对吴影道:“我不懂兵法,可这村子坐落在这大山脚下,要是成王的人马躲在山上,这村子难道不是他们必占之地?”
吴影回头看了一眼。
他疏忽了,此时此刻他们还在村子的范围里,要真是姑娘说的那样……
解时雨果断道:“将人叫出来!”
然而不等吴影打出口哨来,将明未明的天色中,忽然钻出来许许多多的人影,仿佛是得到了某种暗号,沉默着将弓箭对准了三人。
一瞬间万箭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