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是兵部户房,你要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眼睛都要给你挖掉,”傅子平抬头看他一眼,“过个年,你怎么和馒头一样发这么大了?”
冯番袖着手:“也不知道是谁的眼睛会被挖掉。”
傅子平皱眉,放下手中的粮草册,仔细看了冯番一眼,就见弥勒佛似的冯番,竟然有了怒目之态。
他将书册卷起放好,起身往外走:“去后堂说话。”
冯番和他并肩走着,和他说着京城中的热闹:“镇国公长子林宪得高僧点化,在普陀寺出家了。”
傅子平沉着脸:“高僧好不容易让人给忘了,这林宪一出家,又要将此事重提,皇上一病......”
他说着进了后堂,让人将门守住,请冯番在两侧椅子上坐下。
“怎么回事?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冯番坐定,想找杯热茶,这才发现没上:“你也不必如此紧张,好歹让上杯茶。”
傅子平这才让人上茶:“多事之秋,到底什么事?”
冯番等着上了茶,喝上两口,才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既然是多事之秋,你怎么将驻军三位总兵调动了?”
他将自己抄写的名字给傅子平。
傅子平接在手中看了一眼:“这是惯例,驻军总兵总要轮换,若是不轮换,他们就要生根发芽,
往年要轮换时,这些人仗着徐定风,不肯动,上次陆大人带着三道空白御札巡视驻军,我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做了轮换。”
他神情严肃起来:“我换的远远不止这三个人,而且这调换不过刚刚放下去,还未曾明言,你是从何得知的?”
冯番站起来,对门口站着的两人道:“你们去二门外守着,一只苍蝇也别放进来。”
“是。”
他将门关上,回身时就在傅子平身边坐下,低声道:“轮换之事是你自己想到的还是其他人提的?”
傅子平和他相处多年,从没见他如此慎重过,呼之欲出的话也咽回去,在肚子里打了个转。
“我本是想等陆大人回京之后再行轮换,不过开衙第二天,皇上召见我询问粮草一事,正好六皇子也在,他提了一句......”
说到这里,他两眼猛地盯住写着名字的条子。
这三个人所在驻军,一个比一个离京城进。
驻军总兵轮换,本是件理所应当的事,可是想到如今的储君之争,再想到突然出现的妖僧......
总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片刻之后,他将纸放下,盯着冯番:“这三个人是我挑的,大可以放心,
李从民这个总兵,还是陆大人亲自提拔,
当时陆大人巡视驻军,李从民和徐家闹了嫌隙,还是陆大人保的他。”
冯番沉默着,并未对他的话点头。
官场无真情,转来转去,只有利害二字——他这个八面玲珑的人早就看明白了。
道义,那是江湖上才讲究的事。
傅子平见他不说话,又道:“就算他恩将仇报,也得有这个胆子。”
冯番这回点了点头:“倒也是,不过陆大人不在,京城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责任全在侍卫亲军、兵部、京府衙门三者上。”
傅子平摸着茶杯:“皇上的病怎么样了?”
冯番摇头:“太医没出宫,皇上也没召见任何人,连太子和皇孙都没见。”
太医没出宫,就是吉凶未定,什么都有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