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绝口不提当初曾安排下后手之事。他为人极度自负,一般人都很难看得上,更不用说走进他的心底,故对兄弟亲情其实也看得颇淡。
但当年厌恶仍是根植在心底的,他会不自觉地否定章越所为之事。
而今听官家的一席话,他不由觉得自己是否太主观了呢?
自己为翰林学士以后,难免与章越打交道的机会就多了。
他也没想去解释。
如今兄弟二人,一个处于相位,一个列翰林学士是不合适的,但天下都知道他与章越二人关系极差,便没有这个关系了,反而还能起一等监督的作用。
……
皇城下,元绛,元府。
新年伊始,官员们都争着往王珪,元绛的府上拜贺。
翰林学士王琏在子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抵至元府中。
王琏已是老朽,有人劝他出外颐养天年,但对方无论如何就不肯。王琏到元府拜见元绛时,元绛看着对方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也是懒得待见。
不过对方好歹也是翰林学士,不见还是不好。
王琏见到元绛即道:“大参身子可好?”
元绛叹道:“如何能好,如今浙江两淮大饥,河北京东群盗出没,吾食不下咽矣。”
王琏道:“那大参也要为国保身子啊,如今大参一人身系天下之安危,陛下和群臣都指着大参您呢。”
说完王琏想到府外争相投递帖子,想要见元绛一面的官员。
元绛这位宰相忧心至极,所以合府上下都减了一道菜。
元绛本就以节俭好德的官声而著称。参政身为天下之表率,他带头如此,自是赢得了官场上从上到下的敬重。
官家得知此事后,也赞扬元绛说对方身为老臣,真可谓是忧国忧民至极,但也要他保重身体,不可过俭了。
官员们听说了当然心底过意不去,于是过年了就大包小包提着各种礼物上门看望元相公,希望他为国多多保重身体,爱惜身体。
王琏道:“如今章子厚都入玉堂了,我这把年纪与这狂生下辈都一起视草,实是拉不下颜面。”
元绛道:“如今多做多错,少做少错。兄在玉堂逍遥,如同登仙,我亦未尝不羡。”
王琏想到这里,当即道:“昔钱英公钱惟演曾言平生遗憾不得在黄纸上画押,我亦如是。”
元绛听王琏说得如此直白,几欲拂袖而去,但最后还是道:“如今两府七位相公,尚不曾缺位啊。”
王琏闻言仍是腆着老脸道:“如有阙,还请元公念一念我。”
见元绛不置可否。
王琏对一旁的儿子道:“这是犬子,如蒙元公不弃,请收为义子。”
王琏说完,他儿子立即拜下对元绛道:“父亲大人在上,请受我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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