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社城北四十里外,望着前方一眼看不到头的黄巾蛾贼,皇甫嵩愁得直皱眉头,黄巾蛾贼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还都是披坚执锐的精壮,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皇甫嵩麾下仅有兵卒两万余,而黄巾蛾贼的兵力则是他的三倍有余,再加上他们的装备,皇甫嵩此刻也是明白为什么朱儁会败。
轻敌冒进,被围困长社,若是未见这些黄巾,皇甫嵩一定会怪朱儁大意无能,不过在看到黄巾蛾贼的装备兵力,皇甫嵩却不会这么认为了。
“皇甫义真,其家不愧累世军旅,远迈朱公伟,明知长社被围,危在旦夕,却不轻兵急进……”波才望着自己面前,那数万缓缓行军的汉军兵卒,慨然而叹道,原本他还想继续复制迎击朱儁的神迹,利用皇甫嵩所部应该有的急于救援,从而给对方措手不及,没想到皇甫老匹夫即使明知朱儁所部危如累卵,也根本不急于进兵,是他的意图失败。
在波才身旁,一个瘦削乌黑的中年汉子道:“渠帅,汉军不过两万,吾军六万,皆披甲之士,有何惧之?”
波才听后,自失一笑,他自己总是想着靠一些小阴谋,在最大优势的情况下,以最小的损失,打败皇甫嵩,再回身去灭朱儁,以保留力量应付大汉朝廷接下来源源不断的平乱兵卒。只是,反叛已无后路,谁也不能知道自己这些人还有没有未来,如今皇甫嵩尚未诛除,想得那么远干什么?
“皇甫老贼,要战便战!来人,擂鼓,击之!”波才一声大喝,命令身边兵卒道,兵力、装备都比汉军多,这是波才最大的依仗,既然伏击皇甫嵩做不到,那就只能硬拼了,就是汉军比他精锐又如何,蚂蚁多了都能吞象,何况他手下的这些太平道道徒?
乱世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反正就算自己这六万兵卒全部战死,他也能去其他地方,再拉一支同样的大军,毕竟,对于他们这些流贼来说,这实在是太简单了。
“擂鼓!”
“咚!”
“咚!”
“咚!咚!咚……”
鼓声仿佛一记记震慑人心的闷雷,响彻原野,六万余黄巾贼寇梗着激昂的鼓声,冲向敌阵。他们眼中满是对这个世界的绝望,想到自己在这个世道已无活路,即使他们之前从未杀过人,可是他们此刻的情绪,和整个黄巾贼军的悲愤气氛,也不由得他们不鼓起勇气前进,或许就像他们的口号那样,这世界已经死了,不重新改变的话,根本就不会再有美好的生活。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
贼军终于动了吗?
汉军阵后,主将皇甫嵩见到贼军开始进攻后,皱着的眉头渐渐舒缓,转首对其长子皇甫祚道:“坚寿,迎敌!”他之所以一直慢行,就是寄希望于叛军率先忍不住,不顾一切的攻击他,如今朱儁大部被灭,自己兵少,他可不敢冒然去和叛军决战,因为一旦他再被败,颍川将再无叛军敌手,到时即使大汉朝廷还能从各地抽调兵卒,可也因为时间的问题,根本难以对抗叛军。而且最可怕的是,一旦颍川的黄巾叛军和南阳的黄巾叛军汇合,出兵司隶的话,大汉国都危矣,一旦国都出事,这天下真有可能变了天。
“诺。”皇甫祚行礼回道,然后便对传令兵卒喊道:“命各部进击!”他是皇甫嵩长子,字坚寿,年约而立,身长有姿貌,如今任参军事一职。所谓参军事,亦称参军,顾名思义,即参谋军事者也,本参谋军务之称,一般将帅有员十数人左右。
登时,汉军各部立阵陈兵以待,同时助军司马麴义、护军司马傅燮各率领两千轻骑,一东一西脱离本阵,游弋于侧。此举既能掩护本方两翼,亦可起探测敌方虚实之作用,又利于击敌侧翼,绕袭其后,可进可退,乃步骑列阵不二法门。
黄巾贼寇速度迅速,很快便进抵汉军五百步,已进入了汉军所带的弩车射程,顿时,汉军上百架连弩车、床弩愤怒咆哮,射出了无数的收割性命的中箭。
于人而言,普通的血肉之躯,又怎能抵挡得住在弩车巨大拉力下,飞驰而来的粗大异常的重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