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地的第一抹黎明照耀进已经崩塌了一角的受降城里,为这塞上大漠的孤城,再次添上了一丝温暖。
此刻,受降城中,血色弥漫,一夜的厮杀声虽已消失,然而,城内尚未停止的硝烟却是提醒着,这座孤城在昨夜的战斗中,经历了怎么样的一幕残酷。
受降城城中央,原本鲜卑贵族议事的地点,是一座汉式宅院,大概再早数十年,这里也是受降城内地位不低的汉人长官的住处或者官署之类的,只是这宅院明显有些破败,若非内中依旧坚固可用,想必也不会被鲜卑人当做议事地点的。
只听得这宅邸中央,传来数声凄惨的惨叫,守门的汉军兵卒只是淡淡的往门内一撇,然后依旧认真值守,他们可不敢给正堂内的各位将军们看到自己玩忽职守的样子。
大堂内,伏泉坐于正首,他坐的是胡人特有的胡坐,就是类似于日后国人所用的椅子,虽然不其侯府也有胡坐,但终究因为于礼不合,他很少坐。如今来到塞外,自然只能坐胡人的家具了,久违的舒适坐法,也是让他享受不已,毕竟跪坐如果时间短还好,但是时间长的话,还真是有些找罪受。
望着堂下的置落罗,一丝冷笑出现嘴角,对于这家伙,伏泉还是听过的,毕竟他也算是自己熟人。当年身为西部鲜卑首领的置落罗,随着檀石槐一起入侵幽州,若非夜袭时候,置落罗被关羽所伤,未在之后的决战中出现,而是被檀石槐守卫后方,甚至之后汉军追击并授首檀石槐时,若非此人逃得快,恐怕那一次汉军击败鲜卑的战役里,置落罗也要随了檀石槐的后尘。
如今,“老友”见面,伏泉当然要给这个被俘虏的家伙,一点儿见面礼了,他可从来不是个不计民族仇恨的人。这家伙不说进攻伏泉那一次入侵,就是往年在追随檀石槐屡次南下,侵略汉境,烧杀劫掠,置落罗在其中绝对是居功至伟的几个,毕竟,若非如此,他如何能被部落推举为西部鲜卑的大首领,鲜卑可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如果你不能给自己的部落带来战利品和壮大,根本不会有部民选择支持你的。
很显然,置落罗就是那一种可以带领部落壮大,给部落带来战利品的首领,而至于他如何做到这种的地步,不用猜也知道是靠着抢劫和吞并其他民族,收获奴隶而已,从受降城被解救的尚存活的数百汉人奴隶便知,这家伙到底对汉人做出了多少恶事。
想想看,这受降城里的汉人奴隶竟然比其他民族的奴隶还多,甚至于这次汉军解救的,只是能熬的住鲜卑人的折磨和奴役而存活的,那些熬不住的,早就死去的,可以说是更多。对于草原上的鲜卑人来说,奴隶虽然也是一种财产,但这就并不代表他们需要照顾奴隶的死活,一旦奴隶出现了病痛或者其他带来不了价值的事情,那等待这些奴隶的也只有抛弃和死亡而已。
因此,对于现在受降城内的鲜卑人最高指挥者置落罗,伏泉心中只有两个字,唯有“报复”而已。所以,在置落罗打死也不肯交代鲜卑人内部具体情况的时候,伏泉毫无犹豫的让汉军兵卒为置落罗掌嘴,就是要打得这个家伙求饶为止。
“慢着!”段见置落罗嘴角都被血色染红后,大喊一声阻止道,他坐在伏泉右侧,虽然段是本次出塞大军的副将,但是伏泉可不敢把这位真当副将使唤,所以这次问询置落罗,他开始就为这位老将军安排了座位。
随着堂下为置落罗掌嘴的汉军兵卒停手,便听到段对着置落罗问道:“鲜卑老贼,如今大汉天兵已至,尔蛮夷之辈还不归服王化,将鲜卑逆臣和连诸事,告知汉军,若如此,本将在此作保,必留尔命也。”
段的话说得是循循善诱,然后堂下的置落罗却是根本不接招,“呸”的一声,将自己口中的鲜卑喷了出来,甚至还带出了一颗被打断的牙齿,足见那掌嘴的汉军兵卒,所用的力气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