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伯仁’我也曾听二哥他们提起过的,原来叫夏侯尚呀!他还十分年轻么?竟还不曾婚配?哎呦,你们若不说,我还一直以为是跟曹休一样的胡子大叔呢!”
思蕙和文兰都被我逗笑了。
我摸着囊中皎皎的兔头,兴致昂扬,继续大步向前走。
文兰所说的典军校尉,我当然晓得,那是曹操心腹大将夏侯渊,他娶的正是曹操发妻丁夫人之妹。
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
他运粮急行军的声名其实早在府中传开。
“那……与我长姊姊有婚约的楙公子呢?”
我忽然想起长姐曹银的那桩婚事来。
“楙公子字子林,乃伏波将军中子,其容貌与尚公子不相上下,却好养生休娱,并不喜武略……”
听完思蕙和文兰的介绍,我虽犹在云里雾里,但还是不禁感叹:曹家夏侯家不仅人才多,美男子居然也挺多的。不过说再多,人都不过一具皮囊罢了。在二十一世纪时,自己什么明星帅哥没见过呢?我崔缨今生可没有心思去博取这些贵公子哥的芳心喽,还是解决自己的大事要紧。
不知不觉间,我们三人已经绕回主院,一时览尽全府风光,回到原地,感慨万千。
这邺城治所官署齐具,曹府上下又莫不公府气派,几乎令我忘却了还有许都——那个困囿汉献帝刘协之地,原名叫作许昌的颍川小县。
我知道,北方曹氏政权,名义上以许都为都城,实际上,已经将真正的政治中心转移到邺下了。
建安九年,冀州初定,曹营诸将各以功次受居第于邺。我叔叔崔琰,本是袁绍部下,初拜别驾,便得一偌大府邸,足可见曹操爱才之心。
曹氏阵营中居第最华者,不用猜我便知,定是曹操的“子房”——尚书令荀彧的府邸。
但不知为何,听曹丕说,荀彧只于初破邺城后,在新居小住了一段时日,往后平克袁谭兄弟之事,基本由荀攸郭嘉主谋,他则退守许都,为曹操镇守许都大本营去了。
算着时日,荀彧与曹操,竟有多年未再见面,只靠书信往来。
罢了,罢了,权谋之事于我而言并无甚有趣,也不忍探知曹荀二人之间的隐事。我只想在这个时代好好活着,读我想读的古书,见我想见的古人,做我想做的善事。
一切为了改命,一切为了扼住命运的咽喉!
我和思蕙文兰三人说说笑笑,赶在晌午前,从院外回到房中。刚坐下歇息了不久,我便喝水被呛到,忽又听见文兰惊喜地叫:
“二公子——”
我赶忙回头,往门外看去。
只见曹丕穿着一身蓝紫色的便服,先一步踏过门槛,站在阴处。
“纯儿,节儿,来,随二哥进来——”
曹丕伸手,牵过两只稚嫩的玉手。
那是两个娉娉婷婷的小姑娘,一个稚气未脱,“咯咯”地笑着,像个小精灵似的抢先跳进屋内,好奇地张望屋内陈设;另一个背着光,沐浴在春光之下,宛若不沾人间烟火气的天仙。
纤尘在光中飘舞,她们却如此澄净。
背着光的姑娘,一踏入门槛内,我的闺室便暗淡无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