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然倏然明白,刚才在实验室,自己也吸入了一定量的毒气,她料想其间成分多半是致幻剂,所以眼前一切不过是她吸入毒气产生的幻觉而已。
薛然摇下车窗吹了会儿冷风,待情绪冷静了些,眼前恐怖的景象也随之恢复平常,
她转过脸,刚跟司机师傅说“去市区医院”,就听耳边沉闷的声音,
“不去医院。”
“可是你……”
“不-去-医院。”他一字一顿道。
世上总是有一类人,对医院特别反感,姜恂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薛然拗不过他的脾气也省得惹来不快,于是问:
“那……姜探长,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然而对方却好像又昏了过去,半晌没有反应。
“那……我让夏组长来接你吧。”
薛然掏出手机正要拨号,昏迷不醒的姜恂忽然一把捏住了她打电话的手,药力作用下略显迷离的眼睛定定看着她,
“去你家!”
.
面对领导这种无端又奇怪的要求,薛然不懂也不敢多问,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把姜恂抗到了自己家里。
眼见他倒在床上就睡死了过去,薛然心说这是拿她家当免费酒店吧?
不过她也不在意,想着对方要是能惦记今天的人情,月底多发点工资就再好不过了。
薛然刚要转身,余光瞥见床上人侧卧的脊背和裸露的后颈,神经莫名跳跃了下,
毕竟是迄今为止她唯一一个看不见谎言值的人,无可否认,面对姜恂,她的确会有种与众不同的微妙感觉,
不过这感觉从何而来,她却也无心浪费精力去探明。
.
姜恂静卧在床,耳畔传来浴室门上锁的声音,“哗哗”的水流声继而响起,
寂静中他忽然睁开眼,全然不见刚才神志不清,目光涣散的模样,好像之前中毒的迹象都是装出来的一样。
其实镇静剂的药效早已经过去了,只是姜恂一直很好奇,薛然为什么要住在虐猫狂的房间?在她身上又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趁着对方洗澡的功夫,他起身利索地下了床,踱步打量起这间屋子。
里屋倒是没发觉什么异常,姜恂便又走到阳台,随即看见了垫子里睡着的小白猫,
猫?
他还记得这只白猫,可是这只曾出现在命案现场的猫,现在怎么会在她家里?
姜恂正疑惑着,一抬头,便瞧见了圆盘衣架上晾着的几件私密衣物,
到底是在女孩子家里,意识到什么,姜恂瞳孔一缩,仓促别过头,
大抵平日里不沾世俗惯了,莫名其妙心跳加速的感觉让他感到有些羞耻,
正这时,只听浴室传来一阵响动,房门“咔哒”一声清响——
半晌,薛然不疾不徐走出来,洗干净一身化学药物的气味,顿时感到神清气爽,
她打了个哈欠,目光下意识看向了躺在床上的人,
姜恂还是纹丝未动,想必睡得很沉。
薛然心觉大概是房间里太过闷热的缘故,他耳根红红的,甚至红到了脖颈。
对方侧躺着缩在床沿,身后一大片空旷的区域,
薛然站在原地望了会儿,抬脚朝前人走了过去,
她竭力压制住想往姜恂身上喷点儿消毒水的冲动,拾过他旁边的枕头,转身去了沙发。
灯光熄灭,四下瞬间没入黑暗。
良久过后,姜恂睁开眼,大脑无端十分清醒,甚至有些亢奋,
他密长的眼睫微微扇动,禁不住翻了个身,借着窗外路灯透进来的弱光,望向沙发上的人,
她将自己裹得很紧,只露出小巧白皙的侧脸,在夜色中轮廓依旧十分明晰,
姜恂无奈沉了口气,
这人也是……
自己倒睡得舒服,任他就这么晾着,也不给搭下被子。
他只得自己坐起来,扯过一旁叠好的薄毯,“窸窸窣窣”的声响险些惊醒沙发上入梦的人,姜恂擒着毯子的手一颤,飞快躺回到枕头上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