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漪心底莫名晃荡了一下,似住下了一只猫儿,调皮的渗出爪子拨动着她的新房:“……”你们能说,你们继续。
姜柔伸手去挑她的下巴,左瞧一眼,右瞄一目:“哎呀呀,难怪姜琰华对你如此念念不忘,怕是失去了之后才晓得,一朵只能欣赏的水仙在这样的算计里,也便只能哭哭啼啼了,还是咱们家里这只披着桂子温柔的小狼崽子才是最叫人离不开的。”
繁漪不客气的拍开了她的手,嗔了她一眼,撇开了面孔:“……”怎么就那么不想说话呢!
慕、楚、姚三家在外人眼里一团和气,繁漪搅弄风云的手腕旁人自然是不知的,而知道内情的慕家、楚家自是不会说出去什么,姚家本就是理亏,更是不敢说什么的。
姜元靖虽晓得些,却也不曾真的将她放在眼里,毕竟于他而言姜元赫本也是个愚蠢的,能算计了他,也不算什么本事。更何况还得是她自己的性命搭进去才成功。
便也不会特特去提醒袁致蕴,是以,对付她的时候那些人便总是轻敌的。
只是有了今日一出,往后若再起波澜,就未必如此轻易解开了。
琰华下衙时正在下大雪。
甫一处衙门便听来送伞的长春说起今日鸿雁楼之事,急急忙忙去了沈家。
面对她的冷面疏离也不能叫他褪却,直直将人拥在怀中,明晓得她无事,却非要看到了她,如此感受她温暖的气息才能安下心来。
而那边儿,袁致蕴栽赃不成,又让自己沾了疑影儿,可想袁家二房如今的着急了。
赶紧安排了“真凶”不着痕迹的出现在胡祡雍查案的视线里。
“真凶”起初自然是嘴硬万分的,随后在刑具之下便也很快什么都招了。
大抵意思便是袁致蕴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刺痛了“平民百姓”的自尊,瞧着他冬日频频往连山居买山货,便起了心思,想给他下点好东西叫他吃点苦头。
那日趁着袁致蕴长随与人说话的空档下的手。
也是他威胁小厮攀咬慕繁漪,好叫慕家与袁家对上,让御史台的人盯住袁家,给他出出气!
就在大家都以为案子结束的时候,关在大牢里的小厮却被人毒杀了。
于是,坊间对“平民百姓”的认罪都有了新的解读。
那小厮定是晓得些什么的,否则案子都判完了,他不过攀诬之罪,打了二十脊杖,关个数月便也是了,杀他做什么?
袁家怕人又把怀疑指向儿子,少不得又“安排”些什么。
于是很快坊间便又有传言,说见过被毒杀之人的家人于偏僻陋巷里见过某户高门家的公子。
这公子是谁,说的不清不楚。
有猜测是慕家的政敌,有猜测是袁家的政敌。
自然也有猜测姜家门里那位从未被算计过的姜公子。
姜元陵于心底咆哮:“……”死你们的大爷!
十一月二十八是楚氏的生祭,慕家的马车一早就来了沈府接人。
三位老夫人一同陪着繁漪去法音寺给楚氏上香。
年底的寺院里人来人往颇多,一路便遇上多家常来常往的人家,看到她皆是惊讶不已,纷纷感慨老天爱捉弄人,白白叫人肝肠寸断了半年时光。
老人家则都含笑表示都是老祖宗与神佛保佑。
上过香,拜过佛菩萨,用了斋饭,三位老夫人便同另几位夫人一同去听主持讲经。
凤梧与姜柔新婚正是黏黏腻腻的时候,繁漪也不想去做那烛火明亮的,便一个人往林子里去走走。
即便是在深冬,林子里依然有大片大片的花开的正盛,远远瞧去金黄一片,绯红一梭,十分热闹。
一枝茶花斜里横生而出,悠然蜿蜒,擦过她素白的面颊,衬出几分明媚的娇俏,浅棕包裹着粉嫩一尖的花苞乖巧柔顺的躲在盛放的粉红雾白之后,似有浓妆出绛纱,行光一道映朝霞。
英英翠翠的叶于金色的晴线里迎风飒飒,扑面而来的是它浓郁而清冽的香味。
这是时隔半年之后,繁漪第一次这样不需乔装改扮的走出大门,此刻悠缓走在法音寺佛香萦绕的小径上,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晴云和冬芮陪在她身侧,南苍离了不远处跟着。
默了许久,冬芮终于忍不住道:“姑娘,我好像看到了姚家人今日也来了。”
繁漪斜斜睨了她一眼,浅紫色如意纹的氅衣领口出了一圈细细的风毛,白绒绒的轻轻拂在小巧的下巴上,温柔而清孤:“来便来吧,这是寺院,哪家来不得。”
冬芮揪着夹棉的云缎小袄,担忧道:“她心心念念的盼着与李家退亲好嫁给公子,如今风麟不见了踪影,您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忽然又出现了,人家心里指不定怎么怨怼着您呢!”
繁漪淡淡一嗤,并不在意:“她怨她的,与我何干,我又没欠她的。她想动我,且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