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太阳温暖而不耀眼,有淡淡的微金之色。
阳光从窗棂缝隙中斜斜投进了里屋,尘埃在阳光下飞扬,似无数自在的萤火虫。
临窗的梳妆台上放了一只白玉细颈瓶,里头供着一束彼岸花,开得正盛。花瓣皱缩呈倒瓣莲花状,花蕊长长的翘起。鲜红的花朵靠在一处便是如火一片,落在阳光里有迷离的光晕。
她在盛夏里死去,在金秋里回来。
都说彼岸花是种在黄泉路的花,指引鬼魂去往它该去的地方。
于是她踏着那条艳红如血海的路,回来了!
“姑娘,辰时了,该起了。”
大丫头晴云的声音隔着幔帐传了进来。
枕屏阻拦了阳光的无遮无拦,落在幔帐之上时便是温柔的浮影。
繁漪掀了掀重重的眼皮。
回来一个多月了,开始的时候不习惯夜里睡觉,整夜的失眠,后来好容易调整回来了,又开始睡不够了。
翻了个身轻轻咳了两声:“还咳着,你去母亲和老夫人那里回个话,便说我身子不适,免得病气过给了夫人和老夫人,待我好了再去请安了。”
晴云的声音有些犹豫,小心翼翼道:“您的咳嗽已经好多了,还是去请安吧!若是叫旁人晓得了,免不得又要生出是非来了。”
繁漪微微挑开幔帐,一手支颐着看了晴云一眼,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漫不经心问道:“你是家生子还是采买进来的?”
晴云心头微微一突,上前向挂起幔帐,见她微微弹了弹指,便也不敢上前了,垂眸回道:“奴婢是五年前采买进府,前年拨来伺候姑娘的。”
繁漪淡淡“哦”了一声:“那晴天呢?”
晴云看了她一眼,似有不明,回道:“晴天姐姐是家生子。”
繁漪微眯着眼睛,睫毛微动,煽动眸底光影碎碎:“家里头都在府里做什么你知道么?”
“知道。”
为了凸显自己与她们这些采买进府的丫头是不同的,晴天便是日日将自己老子娘挂在嘴边的,晴云咬了咬唇,“老子替府里管着几处庄子,娘是管着后头园子里林林总总的管事妈妈,两个哥哥一个在厨房做采买,一个跟着老子学着管庄务。都是夫人的陪房。”
繁漪静默了一会。
窗外说话的声响便越加清晰了起来,细细一听,便是一些个小丫头在恭维着晴天了。
声音甜甜的丫头道:“姐姐今日怎起的这么早?姑娘如今咳嗽着,您过去怕是染了病气的,左右晴云在伺候着,您还不多睡会儿。若是叫姑娘染了风寒给姐姐,邵妈妈可是要心疼的了。”
透过枕屏瞧过去,那晴天似乎是挥了挥绢子,懒懒道:“昨儿睡的早,今儿醒的便也早些。我娘如今忙着给园子里的事儿,哪有时间来瞧我。也便是我哥哥昨儿来瞧我了,又从外头买了几支上好的簪子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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