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漪捧着他的脸揉了揉,揉成怪怪的表情便吃吃笑,雪白的颊上有霞光流连,嘴角弯弯似树梢上悬着的月芽:“好吧,其实也没什么难的,说出来,好叫云奴多疼我些。”
琰华也由得她的小手在脸上作乱,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她。
抬手拨了拨贴在她颊上有些凌乱的青丝,宠爱的神色柔化了他的清冷:“恩,不舒服告诉我。云奴替你撑腰。什么都别怕。”沉吟了一下,“实在生气,骂回去也挺好,晓得娘子厉害,她们也不敢再来挑刺儿了。”
繁漪把脸窝在他的颈项间,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似蝴蝶在花畔嬉戏,轻轻触在他皮肤上:“才不呢!我可是姜琰华娇怯怯的小娘子,如何做得那泼妇样子。往后还如何沾人家便宜去。”
琰华就喜欢看她这“表里不一”的样子,“占为夫的便宜还不够么?”
他的手悄悄从她衣襟间探进去,沉沉低哑道,“今日娘子委屈,为夫晚间再补偿你。”
繁漪一时不及咬住唇齿,轻轻哼了一声,盈盈瞪了他一下,素白的小手极力抵在他的胸口:“云奴,打个商量如何?”
琰华挑眉等她说话。
繁漪斟酌了一下字眼,可怜道:“今夜,便绕了我,成不成?”微微一顿,“那什么,青山不改,咱们细水长流?”
琰华眸子里的笑意很是意味深长。
窗外是即将跨进三月的晴好天色,晚霞绵柔里带着几分金澄澄的明朗,照在彩鸟纷飞的窗棂上,流光飞转了一把灿灿华光。
庭院深处的一树紫色的辛夷花开到了极盛,花团锦簇的色彩深的仿佛一团烈焰,热烈的燃烧到人的心底去。
繁漪面色乍红起来,素手一把糊上丈夫的脸:“好你个不正经的!”默了默,幽幽拉着尾音,“疼……”
大抵是被醇厚的酒没了顶,琰华只觉自己的似要醉过去,翻过身,黑眸里的情意如浪潮翻涌直直盯着妻子,大掌拖住她的颈便吻下去。
被子不知被掀的飞去哪个角落,繁漪却觉得被一团火包容着,暖到了心底,又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好容易没把理智给烧没了。
气喘吁吁的搂着丈夫的颈,又是好一番无言的温存方徐徐道:“今日窜的欢实的人,都瞧清楚了么?”
琰华神色间闪过凛然的冷意:“那些人一心算计着名位好处,哪里还顾及得上什么尊敬不尊敬的。三叔祖与六叔都曾想一挣那位置,自然不是什么善茬。”
繁漪的指点了点他的下颚,不免感叹女娲造人时的心情定是不一样的,如何就将他造的如何玉山俊秀:“你们宗族的族老还真是能说会道,侯爷面前也是咄咄逼人。好歹也是百年的世家了,气度也忒小了些。新婚第一日便是战况激烈,还真是哪哪都难找出这样的人家了呀!”
云南那边挣的还是王位,想来只会更残酷吧!
琰华低头凝着她,慢慢道:“将咱们赶出去是第一步,总会有下一步让咱们永远回不来这里。姜元靖的生母虽是良家子,到底出身低了些,没什么依仗,若是他上位,那些族老还能端端架子,继续从他身上谋取些好处。”
“我与他们没什么交情,自己挣了功名,又有慕家如此外戚,他日他们便不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姜元靖稍许许上些什么,那些人自然与他一条战线了。”
繁漪微微一飞眉梢:“他们自厉害他们的,还不是一下子就都浮出水面了。着人好好盯着便是了,谁还没个什么把柄错落呢!”
琰华应了一声,好奇道:“你何时让姜柔将话说到陛下面前的?”
繁漪埋首他颈间的笑意似遭了寒霜侵袭,有枯萎的萎顿。
垂了垂眸,长长睫颤颤似孤寒的翅,心底莫名涌起一阵酸涩,便有清泪顺着眼角落下去,只一瞬便洇进了青丝间。
便如她从前受过的痛楚,藏起来,不轻易叫人发觉。
转瞬便又凝了一抹欢快的语调,窝在他怀里道:“怎么样,还是我比较聪明是不是!姜柔这样好的条件,自然是要用一用的。”
那一瞬细微的忧伤让琰华眉心一动,他不动声色的侧首去瞧她的神色,睇见她眼角的泪痕。
心口一窒。
便不加追问,只是愈加宠溺道:“自然,我的遥遥自然是最聪明的女子了。”
繁漪拿额顶了顶他的下巴,一侧首将泪痕拭在了他的衣襟上,抬首间便只剩了轻妩与欢喜,瞧着天色越发暗下去,赶紧催了丈夫起身。
琰华细心伺候妻子穿戴,否了丫头要进来伺候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