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目光不着痕迹的朝着门口的位置瞄了眼,廊下的灯笼在微风里微微摇晃,灯笼纸的素白将烛火笼的冷吧,一晃一晃的落在长房的几个郎君身上。
姜元靖姿态坦然,大有赞同之意。
姜元陵察觉到有视线落过来,眼角不由微微抽搐了一下,神色在光线里有阴晴不定的姿态。
还有两个小的,似懂非懂。
温氏点了点头,长吁之间有几分难以置信:“为什么非要这样相互算计呢?”又摇了摇头:“我不信大哥大嫂会做这样的事。”
沁雯悠悠道:“你不信,我也不信,可总会有人信的。这种疑影儿一旦落下,便会无知无觉的滋长在人心底,偏见就是这么慢慢形成了。”
太夫人看了她一眼,缓缓颔首道:“你这话便是说到点子上了。”
三夫人忽道:“这事儿不对。”
沁雯侧首看了眼母亲:“有什么不对?”
三夫人沉着而冷静:“既然是让她男人去收买的店铺活计下毒在黄芪里,她留着天南星做什么?”
屋中静默了一瞬。
蓝氏嗤笑道:“她是故意等着咱们去搜,等着咱们来问呢!看来,她肚子的话还没有干净!”
这时候说出的话十有**还是攀咬,若是一个闪神叫她自戕死了,那事情怕是说不清了。
太夫人一抬手,王氏突瞪着眼,还来不及狡辩什么,就被粗使的婆子拿软巾子塞了嘴,拖了出去。
琰华看了眼外头已然带了几分薄薄霞红的天色,站起身来同太夫人道:“既如此就有劳太夫人和二婶多费心了,我同父亲也该去上衙了。”
跟着侯爷跨出门槛的脚步蓦然那一顿,微微侧身,他气质本便偏了清冷,加之此刻面上没什么表情,站在门口的身影被冷白朦胧的天光一照,神色间是半明半暗的阴晴不定,只叫人望而生畏。
“各位的时间都宝贵,我也没有那么多功夫陪你们唱这出大戏。既然那些妈妈都有的是手段,留着口气来对峙就是了。”
姜元靖抬眼看过去,见得那冷然之色,莫名心头一震,颔首道:“是,大哥说的是。”
福妈妈指了指跪在下头的刘妈妈和翠芬道:“这两个,使劲手段都没改口,想是真的没那个害人的心思,只是被人给利用了。”
候在一旁等着处置刘妈妈和翠芬的的容妈妈冷着脸,居高临下睇了眼伏在地上的刘妈妈,沉声道:“你虽无心害奶奶,奶奶却因你的失职而遭罪。死罪可免,活罪不可恕。二十板子,发卖出去。”
刘妈妈一惊,仰面盯着容妈妈不敢置信,扬声道:“我伺候了奶奶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几年那么难的日子奴婢都陪在桐疏阁,您怎么能因为别人的算计就这么把积年的老奴打发出去!我这样的年纪发卖出去,不就是要我的命嘛!”
她膝行上前,一把揪住容妈妈盘了银线如意暗纹的衣摆,“奴婢、奴婢要见姑娘!姑娘不会这样对奴婢的!”
容妈妈抬脚踹开她的纠缠,冷声道:“你也知道自己是积年的老奴!你是自奶奶小时候时候就一直伺候着奶奶的,就该知道奶奶的一饮一食都需格外当心。厨房的权利给你,可你当差不谨慎,遭了别人的算计,那是你无能!无能的人便决不能再留在主子身边伺候。”
“留你一条性命,已经是看在你伺候一场格外开恩。再待啰嗦,直接一卷破席拖去乱葬岗!”一挥手,招了粗使的婆子来,“捂了,拖出去!”
刘妈妈挣扎着,却抵不过膀大腰圆的婆子,瞪着眼“呜呜”着被拖出了院子。
厅里有一双眼睛缓缓垂下,遮掩了一抹精明的凌厉。
容妈妈不卑不亢,回身同太夫人微微一福身:“翠芬虽是拨给行云馆的,但身契依然是中公里供职的,如何处置,还是太夫人和二夫人做主。奴婢回去回禀了一声便是。”
太夫人拨了拨翡翠珠串:“容妈妈的话说得很好,在主子身边儿伺候,忠心是一回事,想挣脸也寻常,却不能做那愚蠢的人!”手一收,“既如此,杖二十。福音,明日寻了人牙子过来,翠芬一家子全部发卖出去。”
翠芬待就求饶,还未来得及靠口也被捂了嘴拖了出去。
太夫人扶着福妈妈的手站了起来,长长吁了口气:“今日是个很好的教训,做奴婢的,想想到底怎么做才有正确的出路。主子犯错尚有得到宽恕的机会,你们可没有!”
这话说给家下伺候的听,也是说给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主子听。
众人微凛,只唯唯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