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暼了她一眼,出口灭人性命的话仿佛捏死一只蚂蚁那么轻松:“把那贱婢家里的全都扔去乱葬岗。”
上官大夫人细细一品,立时明白过来,笑道:“母亲这招厉害,到时候即便林婆子说了什么,咱们自可说她是在报复攀咬!她还是上官家的契奴,诬告主家,也是死路一条。她死了,便什么都了结了。”
上官老太君有些不耐的沉了沉脸:“让姐儿病一阵子,若是搅和了同郡王府的亲事,她那条命要不要的也便无所谓了。上官家有的是姑娘可以顶替她。”
上官大夫人的笑意一窒,忙屏息凝神垂首应是:“儿媳知道,母亲放心。”
上官大爷到底是官场上行走的,并不赞同:“慕氏娘家爹可是右都御史,舅舅又是刑部侍郎,义兄又是镇抚司的同知,若是叫人捉到了把柄,怕是不妙。”
可惜那对婆媳对他的谨慎却都没放在心上。
没过几日,外头渐渐又有新版本的流言随着夏日雷暴倾盆至大街小巷的每个角落,更将苏九卿妾室的怀孕流产全数转嫁到了沁雯的身上。
渐渐的更有人指名点姓的议论鄙夷起来。
直指镇北侯府大房嫡长媳慕氏眼瞧着三房姑娘的名声挽回了,不甘心谋划那么久还是得不到,这才再次散播谣言,非要毁了那隔房的小姑子才肯罢休。
于是上至官员,下至百姓议论纷纷,连在深宫里的皇帝都有了耳闻,还亲自招了琰华去问话。
只是皇帝是温和之人,自也是相信自己看中的年轻人不会是如此品行,便只提醒他把家务事处置处置好。
朝堂上行走,甚至是殿下们身边的讲经师傅,若是深陷不好的流言旋涡里,少不得要被人抨击一句“不适合与皇子讲授”,到时候若是皇帝架不住朝臣一而再进言便只能将他从文华殿除名。
他在仕途上的影响必将是深远的。
琰华对于皇帝的用意自然明白,便只恭敬称了“会尽早解决”。
侯爷上下衙听到的议论越发不像样,连忙去长公主府寻了华阳娘娘,请了这位皇帝敬畏依仗的堂妹去宫里解释一二。
娘娘的母亲是礼亲王爷唯一的嫡妹,同根同系,自然重视姜家的名声。
第二日便带着繁漪进了宫去,从皇太后的慈宁宫到皇后的椒房殿,都请了安。
正巧晨昏定省时刻,连几位位份高的妃子也一并见了。
宫里的娘娘们见得繁漪姿态恭敬,眉目温婉,应答间不卑不亢,自是喜欢。隔日,便有宫里的赏赐一路由大太监奉着进了镇北侯府。
一时间倒叫百姓们看不懂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连太后和皇后都喜欢的会是恶毒之人?
若再说她恶毒岂不是打了太后和皇后的脸?
上官家倒是没想到侯府会来这一招,原本还想再看看繁漪和沁雯被羞辱谩骂好解这段时间被掣肘的怒气,却也晓得时机快要过去了。
于是上官家的人摆起一副宽容大度的姿态,去平意伯府退了婚:“既然九卿无意这桩婚事,还是算了,省的把孩子们为着这桩事再闹了疯魔。”
伯爷自然晓得妹妹给上官氏安排了元郡王家的婚事,一想到自己长子被这对势力自私的婆媳逼成那模样,如今却是沾着高枝儿就毫不犹豫的甩手,心里就一顿光火。
也不管岳母的脸色多难看,赶紧退还了庚帖,挥手就让管家向外宣告苏上官两家的婚事就此告吹。
上官老太君看女婿那么干脆,连客套一句都没有,脸色便稍有一瞬的沉怒,旋即有阳春三月,毕竟是正经亲戚,以后少不得还得靠一靠他那得宠的亲妹妹。
寒暄了几句,眼见着女婿一副“送客”的姿态。
上官家人也坐不下去了,正要走,太夫人便带着荣氏上了门来,一旁膀大腰圆的婆子手里提溜着几个人。
厅内的人细细一瞧竟是有苏家和上官家的小厮奴婢在里头。
苏伯爷与上官家人皆是莫名眼皮一跳。
荣氏阴沉着脸,虽语调尚且称得平静,却也直截了当:“是要进刑部衙门去说,还是各位自己去外头把话说明白!”
上官老太君看着自家小厮一脸惶惑的跪在廊下,心头直直窜起“栽赃”二字。
她神色平静,然而在无风的时刻,似垂死挣扎的蝶一般的绢帕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不安与惊惧,扯了扯嘴角,姿态强硬,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支撑柱她的傲气:“姜三夫人说的什么,老妇不明白。饭可吃,话不能乱讲,是要负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