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接了橘子,嗔了儿媳一眼,语调稳如水流:“你这孩子怎么也傻了,人家咬住的哪里是自己的骨气,咬住的是你哥哥嫂嫂的名声!”
元和傻愣愣的问:“什么意思啊?”
元庆的眼眸与琰华有几分相似,狭长而微微上挑,不熟悉的人瞧着便觉有些冷漠,可含笑时却又有几分说不出的风流蕴藉。
而他的五官比之琰华更为柔和精致,微微一笑,便有倾城风姿,像极了绯红石榴花丛里一朵清洁的栀子,被英英翠翠的叶一衬,洁白的花朵更有了遗世独立的雅然清姣姿态。
虽有病弱之气,却不失风下松的挺拔。
元庆伸手揉了揉小元和的头:“不然本该在行云馆里的那对儿没有茶叶的枕芯儿,如何能跑到太夫人这儿来呢?”
单纯的小元和眨眨眼,再眨眨眼,恍然道:“我知道,她就是想栽赃大哥大嫂啊!”
元庆有咳疾,常年的咳着,面上因为连声的咳有了几分红晕,摊摊手:“我可什么都没说!”
即便场合严肃,大伙儿还是忍不住或侧首、或掩唇的露了笑意。
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元和哼他:“三哥哥,你不厚道!”
蓝氏捻了个小橘子在掌心里把玩,在闷热的屋子里,橘子的清亮接触在皮肤上总是格外舒爽的:“三哥倒是什么都知道似的。”
元庆慢条斯理的一笑,那眉目里绽开的美似栀子盛开在冰雪之中,有薄薄的孤单感:“不是跟五弟妹学的么!”
元隐旬日里总是笑眯眯的眼眸这会子除了冷漠,全无笑色:“你都能恶意揣测我们二房了,我们不过揣测个不知尊卑的奴婢,又有什么关系?怎么,在五弟妹眼里,你的夫家人还不如个奴婢尊贵了?”
蓝氏养的水葱似的长指甲在橘皮上掐出一个又一个月芽似的印子,眉梢飞扬着笑道:“是啊,那二哥是否想过,若是行云馆的粟玉枕儿从未收过,还有谁有能耐偷偷换了太夫人呢?”
这话可把二房、三房和五房的人全都得罪了,毒害婆母,放在家规里那可是要沉塘的!
太夫人病重,三位夫人基本都住在了太夫人这里,若是想动心思,可不就是最轻易的么!
姜元靖一把攥住了蓝氏的手,满屋子人的情况下,也不好与她生气,便只以眼神警告她适可而止:“长辈们为了太夫人的病都熬的憔悴不已,你不思为长辈分担竟还如此胡言乱语!给长辈道歉!”
二夫人倒还好些,毕竟自家的郎君不是在朝任职便是准备开春的恩科,自不会自掘前程的,只冷冷掀了掀嘴角。
荣氏面上一沉,旋即漫漫然一笑:“府上大门敞开,进进出出的,夹带点东西进来也没什么。”
五夫人虽说话漫不经心,到底沉沉的呼吸还是宣告了她此刻的怒意:“我记着,五侄媳儿入秋那会子接连回了娘家三趟,嗯?”
蓝尚书在礼部做了十多年的尚书,先帝爷自然也是赏过他粟玉种子的。
蓝氏被丈夫一瞪,本是扭捏着要道歉了,闻言冷哼道:“没有证据的事儿,三婶少在那里胡乱污蔑!”
荣氏淡淡一笑:“不过随口一说,侄媳急什么?”
对付蓝氏这种人胡搅蛮缠的人,正儿八经讲道理是没用的。
繁漪面上淡淡的,心里却不住的冷笑,看来背后有人给蓝氏当军师呢!
但姜元靖在蓝氏面前一向表现的不争,是怕露了争夺的心思,这个愚蠢的妻子会把什么都放在脸上,所以那个军师必然不会是他。
看来这府里的人都带着面具,把聪明劲儿都藏了起来呢!
只可惜了,蓝氏实在沉不住气啊!
自己掰开了挑明了说出来,反倒叫荣氏一句话把嫌疑抛到了她的身上。
想是军师这会子气的都要吐血了吧?
二夫人淡淡挑了挑眉道:“证据要它做什么,五侄媳不就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么?怎的到了你自己身上就要管别人要证据了?还是先管好自己那张嘴吧!”侧首同五夫人叹道,“你瞧瞧,现在的小辈真是一点都听不进长辈的劝!”
五夫人轻叹摇头:“咱们尽了长辈的本分也就是了。”
前院里当差小厮们大约是已经回住所睡下了,小幺儿来的有些慢。
一进门见着这乌泱泱满屋子的主子,吓的一垮进来就扑通跪下了,伏在叶妈妈身后抖的跟个筛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