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侯府的嫡长媳,难道不担心将来继室夫人再生下个嫡子么!今日一出算计若是成了,文家必得花去些时日才能选出合适的,届时侯府还不被他们夫妻把持住了!又让姚姑娘无声无息的死在外头,旁人自以为是文家算计,顺带着还挑拨了姚家和闻国公府的关系。这个女人心思且深着”
她的话越说越顺溜,可当得意的目光跌进一目似笑非笑时,身形狠狠一僵,便看着那双眸子慢慢沉落、沉落。
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攥紧了她的心脏,扼住了呼吸,将她朝着那一泊如冥森冷里拖去,冷的浑身发痛,却无法动弹。
那颗坠落的金桔被炭火烘烤着,有清新刮辣之气落在鼻端,很是舒心,苏合香的香味在暖融里也尤显清甜如蜜,可两者混着一处却成了一股子刺激舌根儿的酸涩,徐缓的在空气里弥散来。
繁漪微微一笑“施杨氏,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话有一个很大的毛病?”
姜柔拿看白痴的眼神扫了施杨氏一眼“即便文家有女嫁进姜家生下儿子,又能如何?难不成你以为文家女生了儿子,侯府就是他们文家说了算了?闻国公府空有个公爵的名头,在朝中占了几个大员?比得过如日中天的慕家?”
抬手比了比侯爷,“侯爷是征战沙场的武将,你当他是泥塑的摆设不成?还轮不到他文家在姜家门内指手画脚。能说出这一套毫无逻辑的话来,该说你无知,还是说你蠢?”
侯爷刚得了动静进来时还十分担心长子夫妇,可眼瞧着他们两一个赛一个的淡定,满屋子里帮手一大堆,便也只当是在看戏了。
乍以被点了名,还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十分配合的冷了脸色,目光如刀的撇过施杨氏。
卢大夫人身为一族宗妇,是最有资格发言的。
她笑意清幽道“闻国公夫人是世家宗妇,眼光长远,若她真有此打算,今日没有她文蕖灵,明日她就能拉出个同样出色的文家女来。姜大奶奶是睿智之人,何必去害灵姐儿。”
末了,又意味深长的一叹“嫡长啊”
世家之中最最看重的便是嫡长,尤其人家这嫡长自己考了功名,还是在太子爷身边行走的,用得着怕一个还是未知数的黄口小儿么?
若说忌惮,只会是要进门的人!
繁漪姿态从容的拂了拂膝头裙衫上的桃花暗纹,轻轻疑惑了一声“你说的这般言之凿凿,难道是、文家告诉你的,他们想与我家郎君争什么?我瞧着文家人与侯爷一向和睦亲近,相互尊重,想来这手段也不会用到咱们这些小辈身上才是。”
文婕的目光在繁漪身上落了落,心下不由暗道此女厉害!
此时此刻自然是想办法把文家撇开才是,便摇了摇头道“灵姐儿一直侍奉在国公夫人身边,倒是并未听说过夫人有此打算。往日国公夫人倒也时常夸赞姜大奶奶温厚良善,如何会做这样的事,我们夫妇也是万万不信的。”
这话是姜万氏交代给施杨氏说的,当时她听着十分凌厉,还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被人三两下就攥着破绽不放了。
说好的会有人配合,可临了了却全都闷声不吭了。
莫不是诓骗她来的?
一时间便是脂粉均匀也遮不住乍青乍白的脸色了。
怀熙轻轻一叹,嗤笑道“既然连文家人都没有的打算,侯府里的公子们又何必着急?不过也难怪施太太说话不中听,小门小户家的女眷,能有什么见识。”
上官氏一急,大声道“人证不上堂,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了么!”
元郡王沉沉一咳,缓缓坐直了身体,厉鹫似的眸子不屑的扫了繁漪一眼,开口道“左右今日这婚礼名不正言不顺的也是做不得数,来日还得补一场,主家若是不介意,不如把小姜氏母女叫来细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是你们这些人自说自话能圆过去的!”
李恪唇线紧抿,一摆手“去,把人接来!”
角落里姜元靖那双落雪的眸光落在繁漪神色,一瞬不瞬,炭火的温度降空气扭曲成缓带婉转的影子,朦胧的邈远里,看不清她带笑的嘴角之后究竟是何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