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孙子和乳母牵着手慢慢离开,二夫人方回头问道:“所以,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么?但又相互不知?”
闹了大半日,闵氏有些累,捧着拢起的肚子在交椅慢慢坐下:“看来是的。”
她有些内疚的看了眼大家,咬了咬唇道:“其实、看着长辈们那样担心,也有些忍不住想告诉你们的,不过也只有这样我们的担心、焦急和无可奈何的情绪才会更真实,他们才会更加放心的继续他们的算计。”
长辈们看来今日一出,都表示能理解。
孩子们懂得长辈们想要家中和睦的心思,也懂得侯爷的为难,所以有些事没有追根究底,可事态在他们的宽容下并未走向温和,而是越发尖刻狠辣。
若不让侯爷亲眼看看那些人下手何等阴毒,总不能狠得下心处置。
终究打发了姜元赫,送走了姜元陵,若再不姜元靖送出去,旁的府邸还不知要怎么看笑话了。
而这些侯爷又如何能不动呢?
他点了点头:“大伯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一向温和善良,这些事你们没有错。”
闵氏微微松了口气,抚了抚被小家伙弄皱的衣袖,轻吁了一声:“说来,大嫂的提示是在上官氏被杀之后,也没有多说,只提醒我说要小心身边的人。那时候我还疑惑,怎么忽然与我说这个。”
“大约是经历的算计多,虽然当时凶手留下的是李照府邸的令牌,但是听到说静业出事了,我本能的猜测是不是有人要借机算计我和大嫂了。”
闵氏的眸光落在烛火跳跃上,蓦然亮了起来。
她看向了沁微,相视一笑,语调微微扬起:“但是我相信遥遥!我信她会能看破姜元靖的所有算计,能拆穿一切,我只要好好配合她就可以了。”
沁微的应声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是的,我也相信她!”
明间里静静的,泛着幽幽的凉意。
墙角处摆着一只鎏金三足鼎,里头浅银色的细灰里有微弱的火星,艰难的燃烧着。
白莹熟练的往里头拨进一把香料,那香料干燥而细腻,沾了火星便燃了起来,乳白的青烟伴着发出轻微的哔叭之声韩欢袅娜而起,愈发将衬得悬月下的夜安静的如同一汪碧水。
侯爷以为这些孩子是在算计之中慢慢察觉出不对经的,倒不想,竟是一早就有了防备。
大约是心中了有断绝,微微一笑道:“往后有郡君主持中馈,我和母亲也放心了。”
二爷和二夫人看到女儿和儿媳能与繁漪这样相互信任、要好,自然是高兴的。
不为别的,哪怕只是为了一家子和睦友爱呢!
“这个是孩子们的缘分和福气了。”
元隐觉得妻子与小妹、大嫂的相知相惜,都要比对他的浓:“……”
为了表示自己与妻子的想法是一致的,他便非常肯定地道,“大哥和大嫂从来不是气量狭小之人,自然不会为了一点所谓的小冲突而杀人的!杀那么多人,一看就知道是为了栽赃!”
闵氏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头好奇的问向沁微道:“你呢,你怎么会参与进来的?”
沁微经历过绝望的眸子乌漆漆的黑,映着烛火,似星火燎原。
她没有办法向所有人解释她的“梦境”,便只道:“就如二嫂所说的,我相信大嫂。在你怀孕以后,我便与大嫂要论过发生今日之事的可能性。我们,一直就在等今日的到来。”微微一笑,“也因为二嫂有孕的缘故,大嫂还叫我多来开解陪伴,结果她自己有孕的事情却还瞒着我,方才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闵氏并未怀疑过她的敏锐,抬手轻轻摸摸她的头:“我们微微总是那么聪明呢!”
沁微感受着她掌心下的近亲,那一瞬间,眼底的泪险些没有绷住。
她们两个虽然只是姑嫂,可她们的感情一向很好,今生、前世,一直都是如此。
前世没有能够留住的人,一个、一个,就坐在自己身边,这样笑着,温柔而宠爱的看着自己,所有的遗憾就在此时此刻得到了弥补。
这样的弥补,竟是因为另一个前世里不曾交集且早就去世的人呢!
她们凭着执念重生,为的都是让在意的人能好好的活下去。
她们努力着,总算没有白费。
而沁微对繁漪的感官,从最初的好奇、惊讶,到今日,是真真正正的喜欢。
这是一个坚韧而强大的人,值得她尊敬与崇拜呢!
沁微扬了扬下巴,眨了眨眼,将感动隐匿在眼底深处:“当然,我一直都很聪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