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剑原是为了防姚氏再在寺里对她下手的,如今或许也能派上用场救人一命了!
两处相距左不过七八步的样子,繁漪做鬼时练就的身手总算也没白费了,快步上前,心一横就把剑插进了那黑衣人的背部。
很显然,黑衣人没有料到前一刻还惊慌失措逃命而去的小女子竟会忽然返了回来,嗜血的双眼里有错愕淌过。
而然高手就是高手,中了她这一剑还不死,反手就把她一掌拍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不远处的梅树上又跌落在地。
痛的繁漪几乎断了呼吸,吐了口血便再也动弹不了。
那位少年郎趁黑衣人分神的瞬间挥剑抹了黑衣人的脖子,人是还清醒着,却也跌靠在梅树边脱了力。
晴云楞楞的看着形势在瞬间转变,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冲着四周喊了起来,“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啊……”
她话音未落,清光县主便带了人匆匆而来,一瞧这场景也不问话了,把两人一同带回了她所住的客院。
蒙蒙如丝的细雨停歇,凝了一滴又一滴的晶莹在树梢与花间,细风微拂便是一阵欲落不落的莹然。
黄昏时分天边曳起了红霞,聚成疏散的云条。随着夕阳的西沉红霞的浅橘色渐渐转为醉红色,有了几分缠绵在里头。
霞光被寺院方格窗棂上蒙着的白纸遮去了色彩,只余了几分冷白的微光透进屋内,风吹过庭院中的枝条,千点晶莹坠落,好似瓢泼大雨行过。然朦胧的眼神穿过并不密实的窗棂缝隙,却瞧见一片如凤凰花明艳的霞色。
那样明朗温柔的霞光似在宣告,寒冷的时节,即将离去。
见她醒来,晴云总算松了口气,小心将她扶起。
奉若倒了汤药过来,两人配合着细细喂了药下去。
心口被打了一掌在痛,背后撞击了梅树也在痛,每喝一口汤药的动作都能牵扯了痛楚窜至脑海中,生生逼出了一身的汗。
奉若搁了药碗,拿了温热的帕子给她擦了嘴角和额际的薄汗:“慕姑娘脏腑受震荡,需要好好休息几日。奴婢已经为姑娘上了药。”又拿了床头暖笼上的一只描金的珐琅盒子递给了晴云,“之后每日早晚涂抹,配合了汤药三五日里痛楚也能消失了。”
繁漪有些奇怪的看了这间眼熟的屋子一眼:“我怎么会在这里?又是县主救的我?”
奉若神色含笑道:“您受伤晕倒后,正巧我们县主先赶了过来。”
“多谢县主搭救了。”繁漪挨着晴云的肩头,喘息间刺痛牵起一阵轻咳,面上血色簌簌褪去,好容易才止住,问道:“那位公子可还好?”
奉若替她轻轻抚着背脊,意味深长的一笑,道:“该是我们县主要感谢姑娘了。公子只是受了伤,没有大碍,好好养了几日便也能大好了。”
繁漪点头,又有些懵,县主谢她?
谢她什么?
莫不是那郎君是县主家中兄弟?
也不像啊,那郎君瞧着也约莫二十了,县主是晋怀公主的嫡长女,哪来那么大的哥哥?
莫不是心上人?
那还真是巧了。
最近一直听慕静漪说着外头听来的八卦,说是清光县主与魏国公嫡次子是自小定下的亲事,如今看来不是新郎要换人,就是长辈们的一厢情愿了。
瞧着她懵然的神色,奉若只是微微一笑道:“慕夫人那里已经着人去知会过了,今晚姑娘便留宿这里,明儿一早县主会送您回去的。”
“有劳。”
膏子和汤药的药效起了,痛感似乎减弱了些,硬躺着也是痛,便叫晴云伺候了起身。
彼时天色已经暗下去了,没什么月色,只有廊下的数盏半旧有星点破损的纸灯笼点起的几许斑驳光影拢在庭院里,夜风里悠悠晃晃的好似一汪摇摆不定的湖水,定眼儿瞧的久了,莫名生出这半年来的日子恍若梦一场的惶然飘忽感。
她被安置在东厢靠正屋的那一间,对面西厢烛火明亮,大抵那位公子就被安置在那一间了吧!
正想着,那位公子脚步匆匆间有些踉跄的从里头出了来,好看的面上神色有些慌张。
此刻身上换了一件浅蓝色的直裰,瞧着清瘦挺拔,然后是县主的一声娇喝传来。
那位公子正欲跨出去的脚步竟是立马乖乖收了回去,无奈的看了县主一眼,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县主一把拽了进去扔进了梨花木的交椅里。
正当繁漪感慨县主娘娘力气真大时,就见那往日慵懒雅致的少女单腿挤进了少年郎的双腿间,双手按住了他的肩头。
十分霸气威武。
因为是背对着门口,繁漪瞧不见县主是什么表情,却在灯笼的亮光中隐约瞧见了那郎君清冷的眼眸瞪的老大,似乎有赧然之意。
他有些局促的去拉开县主的手,却又被县主一把扣住了十指按在身侧,然后……
俯身吻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