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幸灾乐祸的冷笑:“我当时就说过,那洋婆子长的就像是得了白驳风一样,骚里骚气的能沾上什么好?如今我们府里处处愁云惨淡,这半年曾与他有过关系的,上到那几个偏房小妾,下到有三分姿色的粗使妇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他牵累。”
听说贾珍染了脏病,李纨先是吃了一惊,但细想又觉得是理所当然。
再看尤氏那鄙弃的模样,不由打趣道:“这么说,你倒是侥幸逃过一劫,等日后可要好生谢一谢芎哥儿他爹才是。”
“呸我谢他个大胖小子难道还不够?”
尤氏说着,忽又正色起来:“兰哥儿虽不是他的亲骨肉,和芎哥儿也差不到哪去,何况这事儿又是因他起的,可不能由着他袖手旁观,必须让他去讨个说法!”
李纨下意识点头道:“他昨儿也是这么说的”
“好啊!”
这一下却让尤氏抓住了话柄,当下叉腰道:“我说你气色这么好呢,原来昨儿又和那杀千刀的去鬼混了!快老实交代,你们这阵子背着我都做了多少亏心事儿?!”
李纨那里肯说?
正在笑闹,就见银蝶引着个小丫鬟从外面进来,妯娌两个忙各自收敛了。
尤氏不快的问:“我这才出来一会儿,家里又怎么了?”
“没怎么。”
那小丫鬟忙道:“是亲家老太太刚才派人来知会,说是上午要来咱们府上做客。”
“又来了?”
尤氏闻言下意识往外走了两步,才发觉丫鬟说的是上午来做客,而不是已经到了宁国府,当下忍不住失声笑道:“我倒给忘了,如今家里也过上使奴唤婢的日子了不急,等她们来了再禀给我就是。”
且不提尤氏和李纨。
却说这日尤老娘天不亮就起来捯饬,把女儿的头饰借来插了一脑袋。又吩咐新聘的家奴把新置办的马车刷了足足三遍,外面又裹了一层细绸子炫富,铆足了劲要在宁国府的豪奴面前挣一回体面。
不想等她押着臀伤未愈的三姐儿,喊上心疼首饰的二姐儿,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家门,那马车却被一群書生堵在了路口,好半天也没能前進分毫。
急於显摆的尤老娘气的直跳脚,隔着车窗喝令车夫上前驱赶。
那车夫却没这胆子,惶恐的回道:“太太莫急,这些酸丁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像是要跟谁拼命似的,咱还是少招惹他们的好。”
听他这么说,尤老娘忍不住挑开窗帘探头张望,果見那堵路的书生们一个个义愤填膺,还不时攥拳高呼口号,说什么要誓讨国贼、正本清源。
这时又有书生从路口那户人家里,扶出个一瘸一拐的满身绷带的人。
见此情景,书生们的情绪又肉眼可见的高涨了几分。
却听那伤员嘶声道:“诸位同窗,昨儿我因一时义愤怒斥那焦顺,招惹了荣国府的贵公子,被勒令在家反省,却不想不想昨夜竟就有人闯进我家中,将我好一通咳咳咳!”
他剧烈的咳嗽,仿似点燃了周遭的气氛,一时誓讨国贼、正本清源的呼声震天动地。
那伤员也跟着喊了两声,然后慨然道:“在下头可断、血可流,读书人的气节却是万万不能丢的!如今我准备去书院揭发此事,请山长出面做主,带领咱们讨个公道诸君可愿与我同往?!”
“同往、同往!”
“若是山长不管,咱们就去礼部讨说法!”
“去大理寺讨贼才是正理!”
学生簇拥着那伤员鼓噪而前,明明不远处就停着代步的马车,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招摇过市。
而直到这时尤家的马车才得以通行。
尤老娘缩回了脖子,好奇的问两个女儿:“这朝廷又出什么大奸臣了?”
尤二姐茫然摇头,尤三姐则是冷笑道:“这朝中头一个奸佞就是皇上的叔叔忠顺王,却只怕这些酸丁没胆子去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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