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自己隔了十几天才偷偷摸摸跑去原物奉还,当着顺哥儿的面又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句整话,莫说是顺哥儿误会了,她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像是个不知羞的妇人所为。
更何况还是寡居的妇人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面皮滚烫,下意识抬手捧住脸颊,忽又想起这手刚被焦顺碰过,忙又慌不迭的起身,自己打了水用胰子搓揉了一遍又一遍。
许久她才停住动作,转到梳妆台前发起呆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偶然抬头看向了梳妆镜,却将镜中倒影出一个双目含情、两家绯红的熟媚妇人。
她再一次急忙用手捂住了脸庞,心中连连自责,明明只是一场误会,自己却怎么总是胡思乱想?!
不过也未必都是胡思乱想。
听顺哥儿话里话外的意思,因当初自己说情救下了她,他心里竟一直都在仰慕自己。
这倒和那些戏词里的故事有些像,千金小姐救了落魄书生,书生高中之后回到家乡求娶。
不过自己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而是寡居的妇人,且年岁也差了许多。
戏里面有没有这样的故事呢?
她虽嫁过人又生下了一儿一女,可真要说起来,其实从未和人谈过恋爱,对于两情相悦的故事,反倒都是从戏词里听出来的。
而那些戏里的故事为求新奇,往往又都是男女私相授受,极少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儿八经婚配的故事。
所以比起和丈夫的前尘往事,反倒是和焦顺这段儿孽缘,更容易套入戏里
“呸呸呸!”
薛姨妈连啐了三声,努力想将腦海中的胡思乱想驱逐出去,可最終的效果卻是脸上的红霞更胜先前。
便在此时,门外突然有人扬声问道:“这怎么把门反锁了?”
听出是王夫人的声音,薛姨妈一阵慌乱,对着镜子揉了揉脸颊,虽然没能抹去多少红晕,可心里总算是镇定了一些,于是起身佯装无事的拉开了房门。
王夫人一进门就瞧出了妹妹的不对,不过也只当她是为了薛蟠的事情在烦恼,故此进门就连声劝说,说是只要没染上那脏病就好,拖上一年半载的也就不会再有人议论了。
又建议道,若是真怕误了終身,不如趁着事情还没有彻底流传开来,先和夏家定下亲事,到时候夏家就算不愿意,也由不得她们孤儿寡母。
薛姨妈对这些话,倒也不是听不进去,可心下始终萦绕着和焦顺的点点滴滴,且又不自觉的想起了贾政的怀疑,恍惚中突然脱口问了句:“姐姐,若是顺哥儿对你果真”
说到半截,她才惊觉不妥,于是急忙收住了话头。
这没头没尾的,听的王夫人先是一愣,继而狐疑道:“顺哥儿对我怎么了?你、你莫不是听他说了什么?!”
“没、没有!”
薛姨妈急忙否认。
可她那副满面红霞、目光游移、吞吞吐吐的样子,反倒更坐实了王夫人的猜测。
王夫人一时脸上也有些发烫,但更多的却是羞怒,恼道:“我原当他是个好的,不想竟也竟也哼!男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薛姨妈又解释了几句,见姐姐似乎认定了焦顺心存不轨,干脆破罐子破摔的问:“姐姐,若是他、他真的如此,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
王夫人怒极而笑:“自然是将他”
说到半截,却忽也卡了壳,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却是想起了贾政对自己绝情和狐疑。
结果直到最后离开时,也不曾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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