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王熙凤一开始把钱借出去,就存了拿这三分利的虚头,来填补亏空的念头!
私对私,妹妹未必能拿哥哥如何,可若摆在台面上公对公,王家却总不好昧下这笔本金。
即便拖着三成利不给,钱也已经躺在账目上了,足够让王熙凤抹平亏欠。
尤其是现在这种状况,她二奶奶摆明了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娘家自然不好因此苛责她,反而会尽力帮她圆场。
“等等!”
来顺心下忽的冒出一个念头,忍不住脱口惊呼:“该不会,这谣言就是她搞出来的吧?!”
如果是这样,这婆娘的心机手段可就太深了!
不过话刚出口,来顺自个就又否定了这种可能:“不对,她要真是幕后黑手,又怎敢跑去老太太面前逼宫?这要真查出什么来,岂不成了作茧自缚?”
来旺点点头:“也或许只是机缘巧合顺水推舟吧。”
顿了顿,又苦笑着补充道:“咱家是为了袭爵,才不得不兵行险招,旁人平白无故的,又怎会选择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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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顺因就笑道:“所以爹您就放宽了心,谁会想到那些刻意针对王家的谣言,会是咱们王家人自己传出来的?”
此后两日,荣国府内就掀起了一场整风纠察运动。
内院以赖大家的和周瑞媳妇为主,外边儿以林之孝和来旺为首,各自摆出了掘地三尺的架势,誓要挖出谣言起源。
再搭着邓好时和周瑞、来旺的账目,又在那内仪门外公示了出来,两厢一对比,直把荣府老人儿的脸都抽烂了。
先前那些惯爱自我标榜的,自然也都臊眉耷眼的偃旗息鼓了。
却说这日天还没亮,藏冰库门口就架起了四口大锅,里面清汤寡水的只煮了些绿豆汤,锅底却堆了十几根铁条。
“开始验货吧!”
随着来顺一声令下,千里冰封的板车陆续上前。
在经过那几口大锅时,就会有两三个壮劳力,用湿毛巾裹住铁条的把手,将烧红了的尖儿用力插入坚冰之中。
紧接着又有小厮上前,狗儿也似的一边翻看一边乱嗅。
片刻之后,就听那小厮抑扬顿挫的吆喝:“实心、杂碎少、无异味儿卸车称重啰!”
十几个力巴便用草席卷了冰块,放到早就备好的大秤上。
那重量自有账房计数,入库的手续则另有小管事支应。
来顺需要做的,就是背着手来回巡查,瞧见偷奸耍滑的骂上几句,看不对眼了踹上两脚。
被他重点照顾的,正是那些之前传谣信谣的主儿当然,对于拿铁条的那几个,来顺都是敬而远之。
正沉浸于反派的快感当中无法自拔,却见自家老爹的亲随小厮,飞也似的奔了过来,附耳道:“小来管事,查、查出来了!”
“查出来了?!”
来顺精神为之一振,忙问:“这始作俑者究竟是哪个?”
“没说是哪个。”
那小厮抬手指着东北方道:“不过人就在二老爷的外书房,来管家让您忙完了手里的活儿,就过去”
“这还忙什么忙?!”
来顺随**代两句,就撒丫子直奔贾政的外书房。
不过在路上,他却是隐隐有些奇怪。
这场整风运动的发起人是贾母,总揽具体事务的是王熙凤,王夫人也就起了个从旁督办的责任。
却怎么抓到了罪魁祸首,不往老太太那儿送,也不往王熙凤那儿送,偏就带去了贾政的外书房?
等到了地方,来顺心下的疑惑就更浓了。
那里里外外把着门的,全是王夫人、王熙凤的丫鬟既是要用丫鬟理事,偏跑到外院作甚?在内院不是更方便么?
就这般狐疑不解的,迈步进到了外书房内院,却听的西侧偏厅里有人哭嚎:“太太、太太饶命啊!我们、我们只是想报复一下那来顺,绝没有要挑拨国公府和太尉府关系的意思!”
嗯?!
正跟着金钏往里走的来顺,脚下登时就是一顿,暗道这怎么还有自己的事儿?
而且里面那杀猪似的嚎叫声,似乎也有些耳熟的样子。
正想着这人究竟是谁,又听里面哀告道:“拿王家家生子说事儿的,也的确是我们夫妇,可我们我们是担心被哪来顺看出破绽,所以”
下面的话声音渐低,却是听不太真切。
来顺一时急的越过了金钏,几步抢到偏厅门前向里张望,却见那当中跪着一对儿男女。
女的从未见过,男的却正是周瑞的儿子周福!
就听周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当时只想着,来家必然想不到,这针对王家家生子的谣言,会是我们传出来的”
淦
这什么鬼?!
偷偷炮制谣言的、暗中推波助澜的、出面逼宫追查的、趁机洗白烂账的,竟然全都是王家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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