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何连之还因为上午被摸裤裆的事儿一直心怀芥蒂,这会子却已全然忘了,只涨红了脸,满腔热血跳到他跟前道,“现在就拜,你肯不肯?”
“拜把子是什么?”李明毅呆了呆,疑惑道。
慕耀轻笑:“你且不用理他,这厮跟我们去了一趟蜀地,便学了好些当地的俗话回来。这拜把子便是结拜,他因在那儿看过一回别人拜把子的仪式,回来时总也忘不了,逢人便要拜把子。”
王大夫忍不住摇头道:“我看他不是想要拜把子,他是做你们几个的小师弟做惯的,也想尝尝长兄如父的滋味呢。”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
李明毅也跟着笑了,又朝何连之作了个揖道,“多谢何少爷厚爱,只拜把子的事儿却是不妥。在明毅心里,你们都是我的大恩人,我自当结草衔环汇报答你们。若说做兄弟,明毅实在受之有愧。”
何连之见他拒绝,心里颇有些委屈,只看向冯渊道:“二师哥,他如今是你府上的人,你帮我劝劝他呗,我真想跟他做兄弟呢。”
冯渊笑道:“你素来是个心性不定的,只一味贪吃好玩,跟你做兄弟反倒折辱了人家。若你是真心,便只拿他当兄弟相待便是,拜把子什么也不过只是些虚礼罢了,何必执着!”
何连之闻言,也不敢多言,只不甘心地撇撇嘴,他真的很想要拜把子啊,他也要长兄为父啊兄为父啊为父啊父啊……
*
当夜,月色甚好。
送走李明毅师徒已是夜深,冯渊便命人各自回房休息。
英莲带着海棠回到院中,因冯母带走了房中好几个人,陈嬷嬷又因头疼先睡下了,院中竟显得格外清静。
俄顷,海棠去小厨房里取了热水,端进房里来,正准备服侍英莲洗漱,却见雕花小床上呆呆坐着一个人,两眼失神望着眼前花几上的烛火,容色恹恹。
海棠忙放下脸盆,上前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好好儿的,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英莲回过神,面上苍白得很,勉强冲她挤出一个笑来,“不过是想起晚上李明毅讲的那故事,心里怪难受的。”
海棠叹了口气,将毛巾拧了向英莲道:“说来那对母子当真挺可怜的。不过如今李明毅也算苦尽甘来的,她娘亲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英莲心中苦涩,良久才出声:“海棠,在这个时代是不是给别人做小妾的下场都特别惨?”
“姑娘说什么呢?”海棠被她哀怨的神情唬了一跳,果断道,“当然不是了。李明毅她娘亲虽可怜得很,但那是因为李府的老爷、太太不是东西,姑娘可别被她给弄迷糊了,你以后肯定不这样的。”
英莲苦笑:“你倒是敢说。”
海棠忙道:“那有什么不敢说的。咱们进府时间也不短了,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姑娘还不清楚啊。别的我不敢说,少爷对姑娘的心我却看得真真的,天底下再找不着第二个了!”
“我知道他对我好。”英莲面上一僵,眼神里带着茫然:“可是,那李老爷头几年也对李母很好啊。若是以后少爷娶了正妻呢,到时候我该如何自处?”
海棠急了:“姑娘这心也操得太没道理了些。以咱们少爷的品性,如何会做那种负心的人?而且咱们不是也偷偷听夫人说了么,便是将来她真给少爷寻个正妻,也必定挑那种书香门第、知书达理的,如何会将苟氏那般心狠毒辣呢?”
英莲面上惨白:“可是,假使是我容不下正妻呢?”
“……”海棠愣了一愣,良久一脸担忧地叫了她一声,“姑娘,你说什么?”
英莲心中悲凉,冲她笑笑,幽幽道:“没什么,伺候我洗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