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拜入我儒家理学的门下。其实说到底,这个天下并没有那么多的门类之分。所谓的学问。不过是在圣人的基础之上做的一些注解,学问有没有高低之分?怕没有,有的只是类别之分。
当年至圣先师在创建儒家之时,借鉴了很多的东西。那个时候的儒学,要求君子六艺。可是后来呢,所谓的君子六艺全部都被抛弃了。
很多人说前宋是士大夫最好的时代,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士大夫的地位很高,高到了不可思议,纵观整个历史,从来还没有像前宋那样。
但你觉得那样就真的好吗?可能你会觉得我是儒家理学之人,我肯定会向前宋说话,但是你错了,我不会为他们说话,我一点都不会为他们说话。
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那些士大夫懂什么叫天下?懂怎么治理天下吗?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除过会把整个天下搞得一团糟之外,他们还会干什么?”
宋濂一个人坐在床上,喋喋不休,不断地说着自己的看法。
但也很奇怪,他本来是儒家理学的人,可是此时此刻他说的那些话,看上去却总有一些离经叛道。就好像他才是新学创始人一样。
“新学在进入浙江之时。有很多士绅都在反抗,都在阻止。我觉得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真正有用的学问是阻止不住的,就像当年的儒学一样。
那个时候的儒学有着很多的缺点,但整个天下就是阻止不住。有些事情越阻止就越激烈,既然如此,还不如将新学彻底的放开。
只要对天下有益处,只要对江山有益处,又会有什么学类之分呢?可能现在新学是新学,但要不了多久,我相信这天下间也没有什么新学或者理学之分。”
说到这里时,宋濂的眼睛当中满是精光。
恐怕这才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陈松如何看不懂宋濂的真实目的呢?
说了这么多,其实心里还是放不下他的儒家理学。
也是,宋濂又不是圣人,研究了大半辈子的儒家理学,怎么可能会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将它放弃呢?
“你如果是我的学生,那该多好啊。”宋濂又开始感慨。
说着,宋濂眉眼低垂,他朝着陈松摆了摆手,意思很明显,你现在可以出去。
陈松也退了出去,站在门口的朱标,看着陈松走了出来,问道:“先生如何了?”
“他让我出来,但情况不容乐观!”陈松摇了摇头,说道。
“唉,有些事情,非人力不可为之,你不要太过难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命数之事强求不得!”
朱标害怕陈松会因为此事产生心理负担,便开口安慰。
安慰了一阵,朱标走进了房间。
不知道两人在里面说些什么,一直到下午时分。
当太阳落下地平线时,朱标眼含热泪的走出了房间。
洪武二十三年十一月初三,宋濂,潜溪先生卒,时年八十五岁,谥号“文端”。
在文臣的谥号当中,“文”乃是天字第一号。
王莽曾经在《训谥》中说:经天纬地曰文。
也就是说,必须有经天纬地之才,才能配得上“文”这个谥号。
从西汉到宋朝这一千五百年间,也仅仅只有五个人获得过“文”谥号。
这五人基本上个个都是耳熟能详,彪炳史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