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谢郎君,佛门乃圣地,岂能容你信口污蔑?”
“智者大师,当真干净无垢吗?”
侨装成谢臻的萧锦玉再次高声问了一句。
智者大师本欲反驳,却见与之同来的其他僧者竟然有一半心虚的垂下了头。
这时,长沙王从僧众后方走了出来,将一封手书量到了众僧面前,高声道:“本王这里有证据,这是本王从天宁寺高僧灌顶房中搜出来的证据,此高僧学卢循、孙恩之流,以宣讲神佛之法为遮掩,竟欺骗良家女子大量送香钱,并与之相合,其行为可谓肮脏之极,此手书便是灌顶自己所写下的证据!”
说完,长沙王陈叔坚将这封手书传至了天子陈顼面前。
智者大师额头上已渗出冷汗,忙喊了声:“陛下!佛门出现如此败类是我佛门之不幸,但少数败类不代表整个佛门啊!”
他话音刚落,耳畔又传来长沙王另一句:
“除了天宁寺的高僧灌顶,还有禅光寺的慧通,私自将僧众练为自己的私兵,更有谋反之嫌!”
一听到谋反之嫌这四个字,在场的几位高僧更是惊恐万分,再也坐不住了。
又在这时,便连御史中丞王政也站出来,递上一纸手书,言道:“陛下,此手书乃顺阳范氏范中书之子范永所写,上面十分清楚的详述了范永如何利用佛寺高僧贪污受贿之便利,与之共谋强抢民女、蓄养私兵之事,还请陛下过目!”
说到蓄养私兵,陈顼的脸色便大变了!
而听到范永二字时,站在人群中的陈叔陵脸色也变了,此时的陈叔陵心中已有了极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这场辩难的前奏似是为他准备!
这时,他忙将自己的谋士韦谅唤到了面前,似吩咐了些什么,一边看着现场的情形,一边做好了悄然退出人群的准备。
此时他看到陈顼眸中的神色也越来越暗,越来越愤怒,直是要喷出火来!
就在他拔腿欲向后方逃去时,陡然间,在场的诸位大臣以及士子竟然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臣等也收到了这份手书,而且臣等之前皆受始兴王之胁迫,有苦难言!”
“始兴王殿下罪不可恕,还请陛下秉公执法,降始兴王之罪!”
朗朗铿锵之声顿时响彻了整座寺院的高空,余音回旋。
陈叔陵顿觉有万千箭矢朝他射来,直将他射成了刺猬,浑身血液凝固,一时竟无法动弹。
于是,他将怨恨的眼神投向了站在最前面,天子面前,如竹而立好似遗世而独立的“谢臻”!
“父皇,天宁寺高僧灌顶,祥光寺高僧慧通,甚至之前刺杀过兰陵王的天台寺高僧慧威,皆与皇兄始兴王有书信往来,慧通甚至承认,他所操练私兵,便是为始兴王所练,只为一日,谋杀太子,取代东宫!”
“放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顼终于忍不住厉喝了一声。
长沙王吓得立时跪了下来,又喊道:“父皇,儿臣所言非虚啊,此刻,那慧通就在这寺庙之中,儿臣可立即将他带出来与皇兄对峙!
而且便连民间也有传言‘千岁髑髅生利齿,盗墓王爷谋东宫’,这盗墓王爷不就是指的二皇兄么?”
此时的陈叔陵气得双眼喷火,恨不得拔了剑朝长沙王斩过去!
但这种时候,他不能动怒,他要冷静,也要争辩!
不能任由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父皇,儿臣冤枉啊!请父皇一定明察!”
心中思忖着,陈叔陵也跪了下来,“光是他们在说,儿臣可是一句也没争辩,这分明是长沙王设计在害儿臣!”
他指着跪了一地的大臣们,咬牙切齿道,“这些人全都是长沙王的党羽!”
“你也住口!”陈顼厉声道。
此刻的陈顼只觉眼前金星乱冒,事态的发展已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这不是为“灭佛”而准备的一场辩难么?
他所想要的结果,不是令佛门归还土地,所藏财富尽归于国库么?
为什么佛门的藏污纳垢竟然也与始兴王有关?
便在这时,萧锦玉再次站了出来,向天子质问:
“陛下可知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农户百姓宁愿出家为僧逃入寺庙吗?”
陈顼猛然惊醒,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就听他道,
“是因为,正如始兴王之流,贪脏枉法,大量搜刮民脂民膏,使得百姓交不上赋税,苦不堪言,这才为了逃避赋税而藏入寺庙之中!”
听到这一句的智者大师连连点头,其他高僧也连声唱和。
“谢郎君说得不错,我佛门子弟并非个个是败类,更多者是走投无路,才不得已遁入佛门!”
这时萧锦玉又问:“陛下难道不知南梁之时,武帝正是因为敦睦九族,优借朝士,有犯罪者,皆屈法申之,而百姓有罪,又案之如法,如此宽于皇族,严于庶民,此为天下不公也,
是故在候景叛乱之时,因不满朝中律法不公,而投身于判军的军士便有数万之众!
陛下难道还要步梁武帝之后尘,如此偏袒于亲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