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她轻唤了一声。
高长恭回过神,展臂再次将她揽进怀中。
“江面上风大,我们进去吧!”
萧锦玉含笑点头,二人正转过身,便见两道熟悉的身影走来,其中一人朗声道:“不错,这长江天堑也算保护了南朝这一方土地,陈国虽不大,不过依我看,这陈国的天子野心可不小,小娘子你以这和亲之由换来的两国和平,恐怕不会太久。”
“我知道,表面结两国盟约,实则厉兵秣马,寻机相攻,此乃伐交之策,是么?”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小娘子,你连兵法也懂啊!”少年笑道。
来的人竟是李谧与崔恒。
“三郎说,你们必会走这条水路,自京口渡江淮至彭城!于是我们便快马加鞭赶到这京口等着你们了,果然让三郎给猜中了!”
李谧说着,好奇的看了看萧锦玉与兰陵王,见二人皆是极为普通的黑色布衣打扮,便担忧道:“你们怎么这般打扮,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暂时还没有,只是避开一些耳目罢了!”
李谧这才松了口气,叹道:“还好还好,小娘子你有所不知,你这一走,最后的一回眸可是惊艳不少人,想来过不了多久,你这绝代佳人之名就要传遍天下了,到了齐国,可要万分小心了!”
说罢,感觉到了兰陵王睨过来的冷厉眼神,忙又解释道,“郡王殿下,我可不是说你护不了小娘子啊,只是北齐高家的那些人和事,郡王你应该也明白的,小娘子不惜与亲人分离,远嫁齐国,我和三郎只是希望她过得好罢了!”
“虽然没有郡王这般福分,与小娘子结为夫妻,但愿能终身为友,一句相约,便可千里命驾,但凡所求,愿倾尽全力!”
李谧的这番话说得极为真诚而明朗,萧锦玉听得十分感动,禁不住便向他们二人极为郑重的施了一礼。
“多谢李郎君、崔郎君对锦玉的厚爱和信任,以后但凡二位郎君有所求,阿玉也会倾力相助!”
李谧还了一礼,又玩笑般的问道:“不过,小娘子为什么会选择郡王啊?明明是我们二人先遇上小娘子的哦!”
“不!”萧锦玉很果断的回了句,“是同时遇见,在徐州彭城时,我先看到了他!他先救了我!”
一句先看到他,令得高长恭意外侧目,极为专注的看向了萧锦玉的侧颜,总感觉她莹润的肌肤上渡了一层光氲,让人望之失神。
“原来我们竟是输在,没有最先对你伸出援助之手!早知如此,我们就应该先郡王一步……”
“永和,小娘子岂是因为这个原因?更何况感情之事本就没有任何缘由可言。有时候还有可能是……前世之因,种后世之果!莫要问这些叫小娘子为难了!”崔恒接道。
前世之因,种后世之果?
说到这一句的时候,萧锦玉不觉心中一跳,也疑窦的看向了崔恒。
这时崔恒才郑重的向她施了一礼,又对兰陵王道:“崔某有些话想要对小娘子说,不知郡王可否允许我与她单独聊一聊?”
高长恭了解崔恒崔子渊的为人,此人年少成名,本可应召在齐国担任高官,但当时文宣帝屡屡做出荒唐之举,有谏言者甚至被他亲手斩杀,这位少年才子便辞去了官职,宁愿云游四海讲学。
这也是一个视功名利禄为粪土的高洁之士。
他本不应有疑,便十分爽快的点头道了声:“好,我无异议!”
崔恒施礼道了声谢,便请萧锦玉至船舱。
二人坐下后,萧锦玉便觉崔恒的眼眶有些湿润。
似乎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他才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说道:“我父亲乃是博陵崔氏第三房,早年因得神武帝高欢及其子文襄帝高澄的看重,而累官至尚书右仆射,有铁面御史之称,但也是因为如此,遭到了北齐朝堂上一些朝臣的怨恨,后被诬陷谋反,文宣帝将他流放至马城服苦役,那个时候,族中急需推举一人出来任官,为父亲一案沉冤昭雪,
于是刚从南梁回归没多久的我便被族人推举了出去,那个时候,一心忧于父亲之事,将许多族中事务都隔置了下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崔恒目光滢滢的看向了萧锦玉。
“也因此,我误了一件大事,负了一位很重要的朋友!”
“那个时候,她的家族正遭遇覆灭之祸,她命人递信求助于我,可是这封信却被我族人隐瞒了下来,直到她死后,很久,我才看到。”
“此事一直令我愧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