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负责将客人引向特定的区域,由于来客的身份背景不同,就坐的安排也不尽相同。座位大体是按照相同的背景阶层排布的,尽量不会让来宾感到与身边的人差别太大而尴尬。除了个别重要或密切的来客李智会亲自引导,其他的客人则是由李智简单的寒暄交流后,交由每个区域负责的路童引导。
来客大约有三分之一的面孔是沈同熟悉的,基本上是生意上的一些朋友,因着同睿李睿的名而来。也有一小部分是他和李睿两个人共同的朋友,这些朋友或多或少的受到过他们两人的帮助。剩下的生面孔一部分是李睿的父亲或是母亲的朋友亲戚,还有一部分则是属于李睿父亲的生意伙伴。
绝大多数前来吊唁的人都是将车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然后乘坐山庄的摆渡大巴车一起到山顶。也有很少数的人是被接沈同上来的那辆MPV单独接上来的。
第一趟开进小广场的MPV里坐着的是文化厅的副厅长郑宪雄,他是李睿继父以及林夫人的同学。车门打开后首先下车的是一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的样子让沈同觉着美好且安心,和广场上那些模特的性感艳丽完全不同,她的美让人觉着平静。下车后,女孩转过身,搀扶着后面下车的郑宪雄。郑宪雄的头发已经花白,他体格精瘦而强健,这是他从军入伍经历带给他自律生活的结果。他站的笔直得像一柄直刺天空的利剑,不怒自威。
“老班长……”本来平静的林夫人在看到郑宪雄的瞬间便湿了双眼,而本来保持着严肃的郑宪雄在看到林婉君的瞬间也留下了绷了一路的眼泪。
如同所有传统女性见到奔丧的亲人一样,林夫人哭着就要给郑宪雄跪下,而郑厅马上也要跪下去搀扶。好在林夫人有美芽拉着,而郑厅也被沈同和那个车上下来的女孩儿搀扶着,算是都没有跪到地上。无论外表多么年轻时尚,林婉君始终是一个经历了半个世纪风霜的女性,传统女性的处世之道深刻在她的骨髓里。他们的那个时代有着他们自己的故事。
郑厅和林夫人互相抱着痛哭了一会儿,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劝阻下总算和缓下来。美芽帮林夫人把面纱帽戴正,郑厅也在用身旁女孩儿递过来的纸巾擦了下泪水和鼻涕。
“我们都要节哀呀,婉君。”郑厅紧紧握着林夫人的双手。
“老班长,我一个人好难扛。”
“难扛也要扛得住,不为老李也为了孩子。”
“我听你的。”林夫人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啜泣。
“巧巧啊,”郑厅叫了一下身边的女孩,“这是你林阿姨。”
“林阿姨,节哀顺变。”女孩儿向林夫人鞠了一躬,她看向林夫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这也让一旁的沈同对她有了一种莫名的好感。
“长久不见,巧巧都长这么大了!”林夫人尽力表现出长辈见到晚辈时的慈祥,只是脸上未干的泪水让这个慈祥看起来很让人心疼。
“六月份就毕业了,在咱们深大读的行政管理,还自学了汉语言文学,双学位。”郑厅的脸上藏不住的自豪与骄傲。
林夫人伸手捏了一下郑巧的胳膊,说,“怎么也这么瘦呀,阿智,麻烦给郑伯伯还有小妹准备些早点。郑伯伯不能吃糖,山里这么冷,弄些热的。”
“好的,大伯母。”除了林夫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李智出现在了人群里,本来他在大厅里负责引导客人,可是刚刚林夫人和郑厅两个人的哭声也让他吓了一跳,于是他便走来过来,理所当然的出现在林婉君身边,直到林婉君喊他的时候,大伙儿都是一愣。
“谢谢你能来,对老李和我都意义非凡。”林夫人已经恢复了情绪,她同样紧握着郑厅的手,“我怎么没看到小愉呀?”林夫人看向郑厅身后的车厢问。
郑厅咬了一下牙,表情有些难看,林夫人马上明白,紧接着说:“孩子肯定也是工作太忙,跟你郑班长一个样,事业为重。你来了就好,你来了就好。”
林夫人的热情也让郑厅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他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李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照顾好你妈妈,别让她伤心过度。以后你妈妈也就只有你了,要扛住,你是你妈妈的战士,小睿子。”
“明白!郑伯!”李睿向郑厅深深一躬,“谢谢您能来。”
李睿身后的沈同也随着李睿一起向郑厅鞠躬,他直起腰的时候正对上郑厅的视线意味深长的凝视着自己。郑厅微微冲他点了下头。
在走进大厅的时候,沈同终于对上了郑巧的视线,他终于仔细看清了郑巧长发下年轻而甜美的正脸。即使她表情严肃,在沈同眼里她仍像是开放的雏菊花,清莹,纯洁而优雅,是一种平易近人的美好,却并不是唾手可得。沈同如是想着,直到他忽然觉着自己的侧脸被另一个灼热的视线注视着,那个视线来自于美芽。
“你看好干妈,别让她再这么激动。”
“你看好你自己,别把眼睛掉地上。”
沈同尴尬的笑笑。